“为什么”碎片深深地扎进了皮肤里，鲜血从手心里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苏漾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他只能感受到心口被刀剜一样的难受。

“苏漾，她是林家的女儿。”苏母心疼地看着儿子流血的拳头，又重新恢复了那份慈母的样子，轻柔地解释。

“林家的女儿又怎么了”苏漾不明白，他心里有无数的疑惑涌上来，大声质问，“母亲难道不是喜欢林家的女儿吗？”

他双眼赤红，满脸通红地咬着牙齿，脸上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地，“还是您不喜欢林家女儿的身份？”

苏母“腾”得站起来，快步走到苏漾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声音颤抖着，“你再一遍。”

苏母的眼里尽是失望，气得浑身颤抖，一直指着苏漾，一字一句地，“你觉得我贪慕林家的身份。”

苏漾死死地抿着嘴，不话，脸上带着一个哄哄的巴掌印，满含失望地看着苏母。

从早上睁开眼的快乐，到现在的满腔恼怒，不过十二个时，他就经历了大喜大悲，他真的不能理解

苏母站在苏漾面前，恼怒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失望，她眼神坚定地看着苏漾，“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她是林家的女儿，所以不能娶。”

“到底怎么回事儿？”苏漾崩溃地扔掉手里的碎片，大声怒吼，他深深地感受到，有时候，一切都是这么的无力。

“这个不能告诉你，我只能，林家的女儿，不是一般人都娶的。”苏母闭上眼睛，不想回忆那些悲赡曾经，声音尽量轻柔，“这是这个圈子的规定。”

苏漾冷笑一声，一点都不相信苏母的话，嘲讽地，“规定，什么规定，为什么傅恒就可以打破这个规定。”

“苏漾，你冷静一点。傅恒现在也未必知道这个规定。连傅老爷子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苏母的眼神里只剩了悲悯，即便这个人是她的儿子，这些话也不能。

这些秘密，是他们这一代人要守候的。

苏母看着苏漾布满鲜血的手掌，静静地笑了笑，真像啊，这个场景，和曾经的那个少年真像，但是他们呢最近不还是一培黄土，一缕青烟，一句叮嘱，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已经输了一次了，我不能再输一次了”苏漾蹲下身，抱头痛哭起来，像个没有得到糖的孩子，手心的血抹到了脸上。

“苏漾。”苏母最见不得苏家的男子软弱，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而站起来坚强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我静一静。”苏漾只想自己待一会儿，他疲惫地站起来，背对着苏母。

“你”苏母本来还想些什么，欲言又止，思虑再三，还是算了吧。

“所以，那件事情呢？”苏漾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他冷冽的声音传到苏母耳朵里，“这也是规则吗？”

“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苏母脸色“唰”一下变了，但仍是稳住声音和气质，装作什么都没有懂的样子。

“别装了，妈。”苏漾苦涩地笑了笑，眼泪从眼角滴到嘴边，原来，泪水真的是咸味的。

苏浅刚刚开车送林清妍回来，一进家门就听见客厅嘶哑愤怒的争执声，李婶带着苏苏赶紧回了房间，慌张地关上门。

苏浅的脚步在迈入客厅的时间，慢慢放缓了，地上都是摔碎的茶杯，台灯碎片，以及触眼可见的点滴鲜血

“哥。”苏浅的喉咙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一样，嘴巴一张一合，最后，千万句语言只汇成了一个哥。

“你们是一起的对吗？”苏漾仰起头，眼角已经开始滴血了，顺着脸庞向下滑落。

“对”苏母拦在苏浅身前，阻止他向前去解释。她摇摇头，用眼神禁止苏浅再话。自己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

“苏漾，我没有想要道德绑架你，但是我也够了解你，你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去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的，对吧？”苏母重新拾起了自己苏家大姐的傲气，声音淡漠疏离。

苏浅看着眼前的母亲，一时间不知道要些什么。旗袍真的可以把一个女儿的风韵展示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母亲。此刻的她，身上就像布满了光辉，一唇一笑都是倾世美颜。

苏浅之前问母亲，为什么喜欢穿旗袍，她，因为自己的父亲喜欢看。那个时候苏浅不太理解，现在懂了，母亲穿上旗袍也是一方豪杰，可以霸气得保护自己的孩子。即便这不一定是正确的。

但这世界上有哪里有那么多的黑白，还是绝对的黑白。

“是。”苏漾嗤笑一声，扯起一边嘴角，是啊，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对自己简直是了如指掌，但也锁住了自己，锁住了自己的爱。

“就这样吧”苏漾长长地叹息一声，毫不回头地离开了房间，手心的鲜血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流了一地的斑点。

“妈”苏浅死死地盯着苏漾离开的方向，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没事儿。”苏母疲倦地笑了笑，伸出手紧紧地攥住苏浅的双手，语气有些颤抖地，“我了解苏漾，他不会的。他始终是你哥哥。”

“嗯。”苏浅点点头，反手握住苏母的双手，两人互相给对方力量，也在对方身上汲取力量。

“如果出事了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的。”苏母伸出手，理了理苏浅微乱的刘海，温婉地笑着，仿佛再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浅分明看见了苏母头顶的一丝白发，但是她没事，只是坚定地点点头。

“去看看苏苏吧，应该把孩子吓坏了，我等下收拾一下就去哄哄他。”苏母推开他的手，像院子里走去，掩饰自己浑身的疲乏。

“好”苏浅摸到了兜里的一缕头发，笑了笑，他不会辜负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