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行看到手帕的第一眼,觉得很平静,毕竟这宫中暗恋自己的人不少,临摹自己肖像的人也挺多。
但能把自己画成这样,也还真是没见过。
没错,沈慎行承认自己眼睛大一点,有神采一点,但也不至于有鸡蛋那么大吧。
是的,自己偏瘦,可是这上下奇怪比例的身材是怎么回事?
之所以还能认出,画上的人是自己,是因为冷着脸的李寒衣噗嗤一笑,指着沈慎行眼睛下方的痣说,“这画画的最妙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儿了。”
沈慎行郁闷,尤其看到纸上的字时,更为郁闷。
“乌龟王八蛋,流氓,登徒子……”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给自己写成这样。
他惆怅一会儿,将纸揉烂,准备扔掉,转念一想,说不定,又有什么用处呢。
卫漾战战兢兢的将自己朝的书交到太后那儿,太后秀美的眉毛蹙成一团,勉强看了几张字,怕自己越看越受不了,林林总总好几十页呢。
她不再训导卫漾,字怎么写的这么差了,而是反思自己,怎么会让卫漾去做这个,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眼见着卫漾满脸期待的看向自己,她伸手揉揉额头,昧着良心道:“你这字,好歹也有些进步,十个能认出七八个来了。”
太后身后的丫鬟早笑出声,却还不得不忍着。
卫漾呆愣:“啊?”
她雪白的小脸无辜而稚气,从这句话中挑了些紧要的,比如“有进步”,她觉得自己这是被夸奖了,连忙开心道:“谢谢母后,以后漾儿有机会了,就去给母后抄写经书。”
太后赶紧拒绝,怕自己看到她抄的经书,心脏受不了。
她将手中的金色护甲转悠一番,看着外面落叶满地,听着鸟鸣稀薄,心中又生怅惘。
“眼看快到年下了,不知道清音阁的点排练的如何了?你若有时间便去替哀家看看吧。”
这个卫漾就比较拿手了,只要不抄书,她一万个愿意,连连点头,满眼放光:“我这就去。”
“嗯。”太后轻啜一口茶,斟酌了一番,才说,“若是今年梁国文隐侯一家子要来,你还得准备准备……”
一扭头,原本的座位上哪里还有人影。
太后捧着茶,愣怔片刻,“这孩子……”
竟一点也没有公主的样子。
她身后的翠碧姑姑,长的美丽,也眼明心亮,猜到太后心中的想法,连忙道:“长公主稚气未脱,未尝不是好事。虽然和太后不像,可也没闯出什么祸事,也算万幸了。”
太后:……
如今大家对公主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不闯祸这公主当的就不错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正好说到年夜,她便忍不住问道:“今年清音阁可有什么新花样吗?往年也总不过来来回回那么几只曲子,几场先皇留下的舞,都把年过旧了。”
翠碧姑姑垂眸片刻,恭敬道:“奴婢时刻服侍着太后,对清音阁那边倒不是很了解。”
太后掀起眼皮,轻巧一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能逃的过你的眼睛。你既然犹豫,想必也是有出类拔萃的人了。”
见太后一眼就猜透,便一笑,“奴婢也是听说,今年的乐师有几个到是不错的。”
“喔?叫什么?”
“这可就难倒奴婢了,奴婢听到的最多的是一个姓沈的乐师,大约叫沈慎行。”
太后清透的眼睛放出神采,以手支着下巴,颇有几分少女神态。那百叶衣袖赫然滑下,流出一段雪白手腕,竟比春光妩媚。
“这名字不错。”
翠碧踌躇,“可是听说行为不大检点,怕对不起慎行两个字。”
太后此时已经让人取出一把琴来,琴音潺潺,她声音轻缓:“世上名不副实的多了去了,且看他日后能有什么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