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卫国正好春天。漫漫街道开满白色扶桑,花朵如云,绿柳依依。
卫国宫门“哗”然大开,金色的阳光中,上千名御林军冲荡而出,其后是太后的金色车撵。车驾飞奔离去,檐角的凤凰图案,犹如阳光染成,灼灼其华。
那车撵后面是长约千人的队伍,依稀看到夹杂着梁国军队,以及那辆暗蓝色的车撵。
车撵沉静,保护的很严实。
早市的民众议论纷纷,为风吹起的帘幕下,那张端庄秀雅的脸庞而惊叹。
“谁能想到,太后御驾亲征的风范,今天能够再次见到。”
“那时候太后娘娘还是皇后,去齐国的时候,齐王屡次想要留下太后做人质。太后几句话便化解了危机,让多少人倾心。这一次,虽然隔了十多年才能再见到,但凤仪不减呐。”
太后的车撵迅速奔驰而出,她端坐撵内,享受着万人朝拜。大约走到城门时,人策马迎来。
撵外兵士传报道“娘娘,是南湖那边的人。”
“他说什么了?”
那人奔到车撵前,一边喘息,一年说出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话。
“太上皇让奴才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并让奴才送来这个。”
车窗探出一只白若纤素的手,十指纤纤,如同玉琢。
下人将怀中的一只折柳,轻轻递上,放于掌心。
那手回握回去,等了半晌,只等到一句“知道了。”
马车已经走的很远了,那送话的人依然呆呆怔怔。
若真舍不得太后出征,何不阻拦?若真想她早些回来,何必是“缓缓归”?
那柳枝又是什么意思?南湖花草优美,水石俱佳,还有多少不传世的珍宝,送什么不可以,何必是这样简陋的东西?
他琢磨了一整天,夜晚时,被孩子哭声唤醒,妻子催促他给孩子换尿布。
他恼怒不肯起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紧,独留妻子和孩子在寒夜中,一静一哭。
妻子默默给孩子换了尿布,又喂了奶,把孩子哄睡下,这才动手拧着丈夫的耳朵,将他扔出门外,锁好门。
屋外冷凉,薄如纸的粗衣并不能御寒。寒风一吹,陡然清醒过来。
想要敲门,又怕再吵醒孩子,委屈地唤了几声妻子的名字,反而听到一阵鼾声。
他于是跺着步子,跑到那棵大槐树下避风。
半盘冷月,在树影间,散发着毛茸茸的光亮。把影子洒满了整个庭院。
丈夫盯着影子,突然想起小时候,隔壁家的姑娘搬家前,用槐树花做了槐花饼给自己,依依不舍,泪眼婆娑地说“到京城来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呀。”
他摸不着头脑,不懂姑娘为何哭泣。
如今,看着别人的生死离别。
他忽然懂了,那份槐花饼,包含的是牵连不断的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是肝肠寸断的分别。
幸运的是,隔壁的姑娘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还为这个家添了孩子。
早晨,屋门一打开,一大片槐花如同雪白的银子,在簸箕里翻滚。
丈夫眼巴巴地看着她,“今天做槐花饼吧。”
她又是气又是笑,将他和槐花拉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