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无姓氏。
是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小姑娘,只是双眼盲了,看不见人。她耳朵却好,鼻子也灵敏。
卫漾刚走到她住的厢房外面,她就侧了侧头,抄起手边的一条白练。
白练七尺,曳在地上,像是一层层洁白的雪,无暇的月。百炼平铺在她的膝盖上,柔和清渺。
卫漾刚踏进院子里,她侧过头去,微微一笑,仿佛春日刚落完雨后,投下的两三眼阳光。
“世子妃殿下万安。”
她声音也甜,柔软而弯弯的两个发髻,扎了两条白头绳。笑起来,有两个小小梨窝。
只可惜眼睛上覆盖了一条二指宽的白绫,不然配上那半张荷苞一样的小脸,该是多么天真无邪。
卫漾一边看向她身上的白练,一边在心中腹诽:苏世子也真够败家的,多好的楚绫,白给了这个姑娘当把戏。
“小青衣,你知道冬子在哪么?”
从卫漾刚进门开始,她望见这个盲女,就心里一沉,以为苏世子是在糊弄自己。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找到活人都找不到的人呢?
小青衣却甜甜一笑,从她卧着的青色美人榻上跳了下来。
“知道。”
她手捧白绫,站在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整个人便显得格外渺小。
或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屋内并没有多余陈设,一张床,一张桌,一只凳子,一张榻。
简单至极。
所以当她带着白绫出去的时候,卫漾没有多问,或许这是她唯一的玩具了。
府外,早有人备好了马车。
卫漾和青衣同乘一车,外面留着蝉鸣阵阵,聒噪不安。
卫漾忍不住又问,“冬子在哪?”
青衣说,“那些匪盗手里。”
卫漾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救她出来。”
青衣说,“他们人太多,我们打不过。”
卫漾看看车外,此刻只有一个赶马的车夫,已经她们两个人。
“你确定我们三个人打的过?”卫漾不太相信。
马车出行的一路,全是崎岖山路,马儿一路颠簸,几次想要掉头回去,结果被马夫威胁,只能踩着石块迎难而上。
卫漾不知道马儿硌不硌脚,反正自己被硌的浑身疼。
青衣却淡定,还扶了扶卫漾,一脸稚气道:“我保护你。”
卫漾扯了扯嘴角,就你这身量?还保护我?我看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青衣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认真而坚定道:“世子殿下给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完不成是小狗。”
卫漾只当她孩子气,摸摸了她的额头,又看了眼袖子里的匕首。她想,或许,可以偷偷溜进去救出冬子。
青衣安抚说:“王妃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中最厉害的人已经下山抢劫去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到了山上,冲出来一群络腮胡的壮汉时,卫漾差点惊掉下巴。这是你说的老弱病残?哪里老?哪里病?哪里弱?哪里残了?
然而,青衣突然飘出去,如同九天仙女,使出纷纷白练,让那别人见血封喉,就让卫漾有些意外了。
这白练原来是这么用的么?不是玩具,而是杀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