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漾这边刚在桥上抛下黄土,桥下转出一只宅宅的乌蓬小船来。
船夫顶着满头黄土,吐着嘴里的黄土,揉着眼睛里的黄土,气急败坏道:“是谁想要谋害我?”
卫漾:“……”
船夫看清了卫漾,倒是一怔,继而变换脸色,笑的无比开心:“原来是哪家的小姑娘啊,这断桥湿滑,赶快回家去吧。可别学那些妇人们,喜欢在这里望望夫,葬葬夫什么的。”
船从桥下飘出,一位紫衣袅袅的美人,怀抱一把琴,面容伤感,站在船尾。本来正在怀念自己夫君的她,此刻十分不满地回过头来,瞪了船夫一眼。
正是这一回头,恰好让卫漾看见她的容颜。丰腴的身量,美艳的西番莲,以及会武而变得轻盈的身姿。
卫漾也是第一次想到,丰腴与轻盈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出现。不过话说,她再次遇到这江梨的时间有点短了啊。
船夫说,“姑娘,你坐船么,我这还有两个位子。”
卫漾刚要摇头,船夫又说,“今日大雾,你们要是不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了。而且这路我熟,你们去哪啊?”
卫漾摇头,刚要说话,苏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她的旁边,轻搂她的肩膀,一副少夫少妻的模样:“我们去梁国定州。”
船夫将目光从卫漾身上挪开,打量了苏世子一眼,哈哈大笑,头上的竹笠几乎戴不稳了,“好好好,想不到又能见到一对郎才女貌。我这就将船靠岸。”
江梨秀眉一拧,黑发从脸庞抚过,红唇轻启,“这船我们包了,怎么还能让别人上来,你这太不道德吧。”
船家嘻哈哈道:“姑娘不知道,此去定州,远着呢,船上就你我二人,只怕惹人闲话。”
卫漾和苏世子都是一愣。
那船家又道,“船里那个,伤成那样,要死不活的,也没个生气,多两个人,也好说说话不是。”
苏世子掀开船帘,卫漾进去,才看到,沈慎行果然躺在一张小榻上。脸色白如霜雪,身上尽是刀伤,正往外扑扑渗血。
苏世子掀开船帘的一瞬,有淡淡阳光洒落在那席面上,席子上的人眉眼极清俊,虽然紧紧闭着眼,蹙着眉,却依然带了几分贵气。
江梨掀帘进来,望她们俩一眼,从一旁的榻上抱走一把古琴,又站回了船尾。
船里的人气若游丝,船外的人琴声声声断肠,让人不忍多听。
船夫这个时候端来一碗药来,望了望船外,又将目光投在卫漾和苏世子身上,“谁喂呢?”
结果被苏世子的眼神逼退,只能将药东一勺西一勺的望沈慎行的嘴里,脸上,衣服上泼去。
卫漾看不下去了,这样喂药,人能不能好不知道,人怕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她一把将船夫掀开,将药送到了沈慎行嘴里。
船夫呵呵一笑,“那我撑船去,那我撑船去。”
苏世子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掀开船帘,去了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