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言脱离梦魇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医院十分安静，只有过路的护士带着几分匆忙的脚步声。

这会已经到了熄灯的时候，外面阴云密布，又是一个不定晴阴的夜晚。

苏小言难得拥有这样一个不算黑暗而又平静的夜晚，但架不住孤寂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心情不佳的低垂了眉眼。

“醒了？”

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苏小言一愣，眨巴着眼看向门口处，林默披着大衣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坐在了她旁边。

“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吃的，下楼转了一圈，发现有卖玉米糊的。”林默把碗放在苏小言旁边的床头柜上，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把不符合他画风的哆啦A梦小扇子慢慢的给玉米糊扇风。

“噗……”

苏小言不知怎的，看林默这样小心翼翼的扇风，突然觉得好笑。

林默一个疑惑眼神递过来，苏小言忙捂嘴挡住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林老师这把扇子又是从哪来的？”

“楼下小卖部免费送这样带广告的小扇子，我顺手拿了一把……”

林默难得露出了几分尴尬神色，苏小言看的乐不可支。

医院静悄悄的，两人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林默的小扇子还在慢慢的给玉米糊扇凉。

“晓晓她们……”

“我让舒灿灿给晓晓送回去了，不用担心。”林默寻常和苏小言待在一块的时候，总有说不尽的话题，但今天苏小言问一句，林默才回答一句。

苏小言感觉到林默心情不佳，虽然猜不出是为什么，多少也是跟自己有关。

林默肯定喜欢自己，这是苏小言最近观察来的结果。

……但苏小言无法回应这份感情，至少她心里还装着江饮，至少她对林默暂且还只是师生，亦或是朋友。

人的心里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人，那样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那两个人的不负责……尽管这些天来，林默对自己真的是面面俱到。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样相顾无言到苏小言困倦，喝完玉米糊就安安静静的睡了。

……

苏小言回校的时候，就发现公告板上贴着一张处分。

禁不住好奇，苏小言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看，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的站在原地。

——那是一张对江饮的处分。

那场停电恶作剧，亦是叫大二女生一起受惩罚的主意，全是江饮一个人出的。

往届也有类似的恶作剧，但只是针对大一，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江饮一定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恐惧症，所以才……

苏小言心里不停的给江饮找着理由，但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在医院打了一瓶葡萄糖，又需要忌食很长时间的各种她爱吃的东西，还做了一夜的噩梦，这一切……

都是江饮导致的。

苏小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一进门就看见一向酷酷的林晓双眼通红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发什么呆。

听到动静时，林晓猛地扭头，发现苏小言站在门口的时候，情绪一下子没绷住，冲过去抱住苏小言呜呜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小言，我想起来的太晚了，我没想到大二的女生也会被整，对不起……”

苏小言有些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忙着拍拍人哄了哄，说了好多声我没事，才让林晓的情绪定了下来。

“真的没事哦？”

“真的没事啦。”

林晓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眉毛一竖：“好，没问题，那我要监督你这两周不能随便吃东西了！”

苏小言：“……”

好吧，林晓就这样，情绪一去还是一条好汉，不愧是白羊座。

期末越来越近，苏小言有意躲着林默，除了必要的问题需要以一个学生去问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林默也很识趣的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是去忙了什么事，还是因为那天医院时的心事。

……

“饮哥，去食堂吗？”

曲安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但江饮只是安静的敲着键盘，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曲安也没觉得有什么，自从那天处分下来，江饮就没正常过。

但他所认识的江饮根本不可能因为一张处分变得不正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处分上说，恶作剧严重影响到了学生的心理健康，甚至影响到了身体健康，导致有人被送往医院。

那天被送往医院的人没多少人注意到，但曲安和江饮都看到了，看到了林默抱着一个人匆忙离开的背影。

能让林默紧张的人，无非也就两位，林晓被舒灿灿拉着后一步出了门，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苏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