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里又一次陷入安静。

舒灿灿不眠不休，站在医院里发呆了一夜。

想起来的时候，腿几乎没了知觉，也只是瘫在地上，让路过的护士吓了一跳。

“没事，我没事，站太久了……”舒灿灿摆摆手，慢慢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腿，有点知觉以后开开门，磕磕绊绊的走了进去。

一抬头，曲安正歪着头看她，有些许从未见过的可爱。

“你为什么还在？”

“我为什么不在？”

舒灿灿眼里平静无波，竟是失去了很多以前的天真烂漫，像是一夜长大了一般。

曲安自然是发现了这个细节，也没点破，只直直的看着她：“你应该走的。”

舒灿灿只想着林默老师走前特意留下了一步，给她说的话。

“你要想好了，作为曲安来讲，他家里还有一个不稳定的养父，目前来看，他绝对是要和他养父拼死拼活，且不可能善了。其次，曲安的心脏问题，就让他很多承诺都给不了你……”

“他特意让你想想再回答，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就相当于和一个麻烦在一起。”

“当然，他也有赌的成分——因为你如果真的很坚定的留下，那么从此以后，他的计划就要彻底改变……”

“比如，走投无路的时候，和那个畜生不如的养父同归于尽——这个计划，他就要全盘否定了。”

……

“我不应该走。”舒灿灿慢慢挪到曲安的病床旁坐下，给曲安掖了下被子：“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而言，我都不该走。”

“你……”

“曲安，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世吗？”

曲安当然知道。舒灿灿从小失去父母，被小姨收养，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至少是平安的。

“我想你也查过我的过去，小姨对我非打即骂，指着我鼻子说我克父母，给口吃的都像是要了命。”

“而我不恨他们……至少他们管我管到了大学，虽然在精神上给予了我许多摧残，但他们最起码保证我活着。”

舒灿灿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让曲安的眼睛莫名酸涩。

“上大学后，我与他们就断了联系，除了每年会把所有奖学金邮寄回去，再无交集……”

N大的奖学金十分丰厚，舒灿灿又是一等一的学霸，拿个几万不是问题。

可是脱离了家庭的舒灿灿，能让自己穿得起衣服，买得起化妆品，吃得起饭——还不动用一分一毫的奖学金……

曲安本对后来查出的事情持有怀疑态度，那上面显示，舒灿灿周末会打五份工，两天的时间内连轴转，甚至周一周五晚上写完当天的作业就要出门兼职……

所以她才爱赖床，累的。

放假了，舒灿灿也没有回去的地方，就在附近租了个小房间。这些都是没有和林晓苏小言所提过的事情。

她表面天真，实则比谁都成熟，自尊心非常的高。

“这样的我，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怎么会……”曲安下意识的回话，随即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套我话？我们的情况并不相同。”

“没错，我们确实很多地方不同。但之后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地方相同……我们都会有牵挂，正是你我。”

……

“哥，今天你为什么要帮着江饮说话？”

林晓见苏小言出去买东西，难得没有跟着一起，而是留下来有些不高兴的质问。

如果苏小言想不明白，岂不是又要在心里给江饮加分。

林默打字的手一顿，随即关掉办公软件，托腮看向自家妹妹：“如果我不说，小言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绝对不会！”

“她不会联想到这些事情吗？”

“……应该？”

“晓晓，你把小言想的太傻了，也把你哥想的太傻了。”林默长长的叹了口气，“小言不去问，不代表她不会想到个中利害关系。而我去说，不代表我是在给江饮说话。”

林晓兀的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看向自家亲哥的眼神从不高兴变成了鄙视：“你居然打心理战！”

“简直了，你这种行为放在女生里面知道叫什么吗？”

“白莲花！白莲花啊！这下江饮被你害惨了，本来小言还不一定想到这一层，你这么一提，显得你大度，还把江饮给踹下去了不少好感度……”

“亲哥，果然亲哥，智商牛逼！”

林默看着自家妹妹说着那番看起来在骂人实际上在夸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林晓不知道的是，如果苏小言真的选择了江饮，林默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有些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在苏小言的心里，是所有事情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