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言难得做了个好梦。

可惜好梦没有持续多久，林晓睡梦中似乎遇到了什么不愿意看见的场景，极其不老实，甚至给苏小言闹起来了一次。

情绪有所传递，苏小言再次睡下的时候，又梦见了那场车祸……

“小心！——”

熟悉的男声从梦里透了出来，温暖的怀抱，左脚脚踝的剧痛，让苏小言忍不住把眉头皱了起来。

“小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给你妈气出个好歹，我要找你事的——”

父亲对自己的气话，让苏小言没来由的心颤。

从小到大，父母甜甜蜜蜜，家庭氛围也一直很好，但父亲过于把母亲放在心头上，即使心疼自己，也是处处以妈妈为中心。

苏小言是该开心的。

可是没有被放在重要位置的后果，就是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会有多伤人。

——“小言，妈妈去上班了，今天第一天上学，自己多注意一点啊。”

“好。”

——“小言，爸爸去送妈妈上班，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迟到。”

“好。”

高中的第一天，苏小言没有获得任何的关注，自己给自己煎了两个蛋，配着面包片解决了早餐。

偶尔其实她也在想，爸妈之间真的好爱对方，这份爱甚至都没办法多分给孩子一点。

直到那次出车祸。

父母急急地赶来医院的时候，苏小言才刚刚醒来。

左脚疼痛的让她没法呼吸，眼里一直晃荡着眼泪却没敢掉，妈妈看到自己没事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爸爸放下那句话就扶着妈妈出了病房。

然后整整一晚，没人理会。

第二天，苏小言忍着痛上了担架，被医务人员转了医院，直到可以下地回学校，父母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他们爱自己吗？爱。可他们不会去表达这份爱，他们最擅长的是谈恋爱，却直到现在不知道如何当好父母。

“小言，小言……”

温润的男声略带几分焦急，苏小言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了？”

林默的模样映在了自己的眼里，脸上带着几分慌张，苏小言晃了晃脑袋，才反应过来林默的一只胳膊被自己紧紧的抓着。

“对不起！”苏小言下意识的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尴尬：“我……”

“做噩梦了？”

苏小言一愣。

林默摸了摸苏小言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身出门：“我去弄点吃的，现在已经十点半了，该起床了。”

……

随着一阵香味传到，苏小言刷着一半牙都忍不住从厕所出来：“什么东西这么香？——我的天！”

林默端了一盘装着满满的薄脆饼干，原味和葱香味的应有尽有，刚烤出来还带有几分烫人的温度，苏小言以最快的速度刷好牙坐在桌子旁乖乖等待。

“吃吧，愣着干嘛？”林默有点好笑，把热好的牛奶放在她面前，“试着做了做，看看好不好吃？”

苏小言搓搓手，拿起一块葱香味的饼干就咬了下去——

“……”

苏小言吃着不吭声，林默心里也没底，看人又拿起第二块，忍不住问了一句：“好吃吗？”

还是没说话。

林晓也从外面买菜回来，拿起一块饼干随意的吃了几口，见苏小言表情不对劲，用眼神问他哥怎么了。

林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言，我买回来小龙虾了，一会我哥就去做，你吃点饼干随便垫吧点儿，别吃太多吃不下小龙虾了~”

林晓试着开了个玩笑，见苏小言就和机器人一样只会往自己嘴里塞饼干，给俩人都吓到了。

下一刻，苏小言突然低头，肉眼可见的水滴掉了下来。

“小言？！”林默吓到了，站起身刚想道歉，林晓摆摆手，把苏小言拥进怀里。

“怎么了，是想阿姨了吗？”

微微弱弱的嗯传了出来，林默有些愧疚的坐下，拍了拍额头：“抱歉小言，我没想到……”

“不，你很好，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突然想到，原来妈妈也表达过爱的。

小时候她最喜欢吃葱香味的薄脆饼干，只是外面的终究不能保证健康，妈妈偷摸着做了不少这样的小饼干，总是藏在她常去的几个小地方，让她自己发现这些东西。

就像惊喜一样。

苏小言最喜欢惊喜，苏小言的妈妈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最喜欢这些，所以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她对小言的爱。

想来，就算自己出车祸那阵他们没有怎么来，可每次来的不论是妈妈还是爸爸，总会带来不少自己爱吃的东西。

人生下来也不是立马就会当父母的，苏小言也从来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什么诉求……一家人神经都很大条，唯独出了个她这样心思细腻的怪人，也真的没有办法。

林晓轻拍苏小言的背，淡淡的叹了口气。林默盯着饼干安静出神，恍惚间好像又想到了那个美丽而优秀的女人对他说的话。

“小言心里藏着好多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拜托你多多照顾……她一向听话，可我希望她没那么听话。”

哪怕撒个娇，也能感受到女儿是依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