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爷，该讲故事了。”

林默收起笑容，给苏小言找了个位置坐下，半靠着墙壁看刘父。

刘父显然有许多话想讲，张了张嘴，最后竟是问了这样一句：“静静，是个怎样的孩子？”

苏小言愣了愣，虽然没摸清刘父的意思，但还是尽力回答了一下：“坚强，勇敢，善良。虽然我词汇贫乏，但她真的很值得这些词汇。”

刘恸真的一直在受欺负，但欺负他的那些人往往更惨——因为刘静狠狠地打了回去。

刘静生养的好看，学习又好，顶着好学生的名号，却能被赋予一个特别中二的“战神”称号，当然不是虚名。

只不过这些，都在那个夏天结束了……

“静静在家里总是唯唯诺诺，恸儿却很坚强。集儿有时候对他们打骂，恸儿就替他姐姐挨打……”

刘父闭上眼，从嗓子眼里慢慢的叹息出声，“没想到在外，静静竟然是这样一个性子。”

刘父的声音，仿佛带着苏小言进到了刘静那个角色。

那个小女孩，从小就和弟弟在一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家里，相依为命。

弟弟自小坚强勇敢，也十分爱自己的姐姐，从小就懂得守护姐姐。但每每总是换来一身伤痕，导致在外无力反抗——姐姐不知道如何补偿弟弟，只能努力把自己柔弱的人设踢掉，谁欺负刘恸，她就揍谁。

慢慢的，刘集像是良心发现一样，不那样对姐弟俩非打即骂了。刘恸好了不少，刘静也慢慢有了笑容，更是有了要好的朋友——苏小言。

刘静和刘母关系还算可以，回家的时候讲了不少苏小言的事情，也对她那样自由产生向往。刘母警告刘静不能有这个想法，刘静只得偷偷写日记，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写在了日记里。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

如果刘集没有发现那个日记本的话。

日记本无非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刘集本来没想在意，可是翻到最新的一页，刘静写了这样一行字：“妈妈真的是难产死的吗？我不知道，又想知道。”

刘静什么性子，控制她的刘集自然是明白的一清二楚。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要在心里种下种子，之后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必然会发芽。

——和她妈妈一样。

刘恸最先发现刘集的不对劲，高声喊叫让刘静快跑。刘静又像是突然充满勇气，开门的一瞬间，刘恸捂着往外喷血的伤口倒在了地上。

……

刘父讲的不慢，却很清晰，苏小言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把有效信息抓住，连成了这样一段故事。

讲完的时候，三人久久沉默了下来，一时间静默无言。

“刘静的妈妈，真的是难产死的吗？”

沉默良久，苏小言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句。

“……”刘父有了那么一瞬犹豫，却又坚定起来了目光，“我的一个儿子已经毁了，两个孙儿也没了，不能再毁掉另一个儿子……”

“梁云是难产死的。但是是集儿下的黑手……怀孕的时候不停给她进补，胎儿过大，老婆子又硬要顺产，等我赶到的时候，梁云已经病危，他们也签下了保小的协议……”

苏小言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不争气的落下来了一滴眼泪。

鲁迅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可分明这一刻，苏小言感受到了难以解释的心痛，痛的她甚至喘不过气来。

揭露刘集的时候，苏小言十分冷静。但有些东西还没被披露出来，她也想查到所有的真相……

当真相被揭露的这一瞬间，所有的时间都好像停止了。那一瞬间，苏小言好似看到了刘静抱着刘恸大哭的模样，遍地都是血迹，刘集拿着一把匕首，站在那里宛若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出去，你出去！”

刘父突然暴躁了起来，林默忙把苏小言拉到门外，就看刘父把玻璃杯子都摔碎到了地上。

刘母开门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心疼的直跺脚：“哎哟，这又是怎么了，干嘛呀这是……老头子，你又不听话！”

“让他们两个滚蛋，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这里！不然，我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也要让他们给我的孙儿陪葬！”

刘父演的十分真实，青筋凸起，看的林默心里都一跳。苏小言垂着头不说话，林默拉着她的手也没抽出去。

“那刘奶奶，我们先走了，十分抱歉……”林默一脸愧疚的表情鞠了下躬，“小言被吓得不轻，这段时间我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就别来了，老头子真的……唉。”刘母叹息，送着两人出去，看着他们进了自己家，才缓缓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苏小言抬起头，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