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丰南满脸血污，意识都有些浑涣散时候，那怪物总算停了下来，丰南一直憋着气，不觉得胸闷难受，就是脑壳巨疼。

“似乎不需要呼吸，身体会通过皮肤来汲取氧气和热量，应该是病毒改造了我的身体基因让细胞发生变异。”

丰南闭着眼睛，倚在窗下的墙边，满头都是碎玻璃渣子，脸上黑色的血污满布，他已经来不及清理，现在大脑被声波破坏得严重，身体已经基本陷入休克，如果是寻常人早就已经凉透了。

“怪不得……学校不让我和这些怪物直接战斗……这打个篮子，还好是我隔得够远，要是再近一些，说不定就真的被它一嗓子吼死了。”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怪物清净很短的时间，马上来了第二嗓子，携带着恐怖力量的声波再袭，丰南的颅内瞬间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是身体的适应性变强了吗……这一嗓子的破坏力不如刚才呵……”

剧烈的疼痛与酥痒交织，丰南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脑子里被破坏的组织正在快速地复制和再生。

那些彻底毁坏的烂肉顺着表皮肌肉蠕动被送到皮质外，掉落在地上，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丰南已经勉强能够活动。

“还是很虚弱啊，地上的这玩意儿就是我的脑子吗？”丰南意识还未完全恢复，木然盯着地上的黑乎乎一团，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他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和工厂管理者的战斗力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源生病毒……很神奇的东西，不止是再生能力，很多能力都被延展了……究竟是什么来头？”

“……工厂管理者又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这种范围性的攻击，是发现我的踪迹了吗……不应该啊。”

丰南心头有太多的疑问，但没有贸然露头，又静静等待了接近十分钟，身体基本恢复如常，他小心地探出头，顺着窗户看着外面的血雨夹杂烈风，极远处还传来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嘶吼。

大院子里已经是一地狼藉，尽是玻璃碎片和墙皮水泥，还有些窗户框被吼烂，径直掉落在地上，砸落粉碎。

“已经离开了吗？趁此机会，赶紧去地下室瞧瞧。”

丰南借着雨声嘈杂轰鸣，快速地贴着墙壁移动，很快便来到了方才的地下室门口，他看着地下室门口半晌，突然低声骂道：“草。”

这里的锁已经被刚才工厂管理者的怒嚎震坏，木门已经虚掩开来，他的铁丝毫无用武之地。

里面传出一阵恶臭。

丰南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夜视能力在此时有了很好的展现。

这间地下室虽然不宽敞却很干净，里面除了大堆纸箱子之外，就只有一个工作的案台，案台上堆满了纸张，上面的灰尘密布，案台背后的椅子上坐着一具腐败的尸体，身上的肉几乎被蛆虫啃噬干净，他便是恶臭的来源。

丰南走到案台上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内容，眼角瞥过，发现尸体的右手上握着什么东西，他轻轻抽出，是一张残破的照片，心中一动，丰南将自己的兜里的照片拿出来进行比对，发现是同一张。

他终于看见了那只手的主人。

背后的凉意阵阵，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人有八条手臂，血管凝结在手臂之外，显现得格外狰狞，密集尖锐的牙齿暴露在外，模样十分骇人，两只眼睛中的恶毒与诡异隔着照片都能投射出来。

丰南将照片上的内容记下之后，立刻竟照片重新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又走向案台处，轻轻翻阅着上面的草稿，上面满是奇奇怪怪的代码，偶尔会有注释，但大部分没有。

“X-ZTB95635GX，我本来以为会是H市以外的神秘空间，原来我错了，布兰特也错了，它们不是神，它们是摧毁世界的魔鬼……我都做了什么？！我帮布兰特放出了这些恶鬼……不，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被控制了！”

“他们夺走了我的心脏，我要死了，布兰特给了我半瓶那些怪物的血液，寄希望于我能活下来……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缓慢变得虚弱，他将我关在这个小地方，告诉我等他主彻底降临世界的时候再将我放出来，并为我请求他主的宽恕。”

“我现在觉得很糟糕，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写下来……哦不，不会有人再来看望你了尼古拉丁！世界已经毁灭，大地成焦土，河流满是污浊，就连空气里都全是这群怪物的臭气……我能闻得到。”

“从X-ZTB95635GX来的怪物们……一直都在这座城市里……一直都在，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没有……”

丰南默然，这场草稿尤其特殊，上面没有记录任何奇怪的代码，只有尼古拉丁的遗言和X-ZTB95635GX，他看着腐烂的尸体，腐烂的尸体也看着他，一人一尸对视良久，他缓缓的将手中稿纸放回案台上，开始搜寻地下室的其他的东西。

“X-ZTB95635GX是一个地域的代号，难不成真的是学校？学校创造了病毒工厂，并将他们投放到了没有光的地下，先前神秘人给我的纸条……”

想到这里，丰南突然从身上将那张沾着油污的纸条翻出来，重新审视着上面的留言。

“病毒工厂起源于未知领域的X-ZTB95635GX，工厂建于不明空间，外部世界未知，出去觅食的管理者死伤严重，只有来自X-ZTB95635GX的人才能够在外界安全存活，母体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力，他们将永久为工厂工作。”

丰南眼中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喃喃道：“布兰特以为的‘上帝’或许便是病毒工厂里面的生物，又或者说那个八臂怪物是病毒源头，病毒工厂里的生物不能在外界存活不是因为H市的原居住民，而是……”

他将目光投向了腐烂尸体面前的稿纸之上，外面忽而一道惊雷响起，声音格外洪亮，将丰南心中劈得一颤。

“病毒工厂的那群怪物害怕阳光！它们见着阳光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所以一直蛰伏在地下的病毒工厂之中，那些传送带上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食物’，工厂之中的管理者或是其他怪物出去觅食，但遇见阳光很快就会死亡……损伤十分惨重。”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白天时候工厂管理者没有出来追杀我的缘故，所以进一步确认了怪物们害怕阳光的弱点。”

思路到了这里，看似已经接近答案，其实还隔着一条另外的鸿沟，学校颁布的任务是让他调查清楚X-ZTB95635GX和城市毁灭的原因，现在丰南基本可以确定X-ZTB95635GX就是学校的代指，但城市毁灭的原因却还没有查清，所以他的任务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原……来……你……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丰南身体一震，瞳孔聚焦，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