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通宇没有想到,我会拿如此贵重的物品送给他。
他先是一愣,好在他是个有见识的宇王,把玩了两下便递过来,要还给我,“区区小事,不用如此费心,只要记挂在心里以后肯定有机会报还的。”
唉?我再次被他的无耻深深的雷击到了。况且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收回来,只有他受了,我与他便无瓜葛,若有一日非要对他下手,我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了吧。我把他送回来的手串又推回去。
“不行,你一定得收下。“
“为何我必须要收?”
“因为我并不想记挂在心里以后报还。”
他有些无语又有些气恼,收起扇子颤抖着手指着我,“你就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我想要摇头,但一想不对,我确实希望他收下手串,这样便不再欠他的了,如此一想,我又点点头。
齐通宇看起来像是更气恼了。但我知道,他不会在意这区区一件小事的,许是与我闹着玩的。
倒是齐介允被我与齐通宇的一来一往逗笑了。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的笑,不像师兄的烂漫,他的笑容不达眼底,那双眼睛似有一处深潭,把所有的美好都能吸收进去,他的笑就像是一株不知不觉就能把人吸引住的恶魔之花。
他见我看向他,便立马恢复了冷情深沉的模样,端着的架子很是冷漠,完全没有梦中的那个少年可爱。若是我告诉他,他在我梦中出现了五年多,他一定会当我是脑壳坏掉了。我想着自己与他不会有何纠葛,更不会相交至此能彼此谈心的地步,当年可是他随着齐景轩杀戮我令越国的兵将,亡国之恨,痛失亲族之仇不共戴天。冤有头债有主,他齐介允也是我的仇人之一的。
我转身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中,蹲在凳子上抱着双臂发呆,想着以后该如何是好,是复仇,还是再做其它的打算。
我向来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父亲被押走之前对我说“做你自己,做你喜欢的事情。”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又该如何做自己。
仇人太强大,我对复仇出现了动摇。
我想要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又该何去何从。
烦恼的事情想多了,人也会变得呆滞,况且我总是想不通,便不愿再多费心力去想。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笨,而且又很懒,根本不愿意多费心思在任何的我觉得吃力的事情上。
今晚是甬城的花灯节,我为何要缩在房间的凳子上委屈自己呢?
我还是又去了灯市,这次我可是一万个小心的往前走。那盏画着骑白马的少年花灯已经落水不见了踪迹,我一时也买不到同样的第二盏,便不再想要一盏花灯了。今夜的花灯何其的多,我心里已经有了自己最心仪的一盏,其余的赏赏便好。
我的性格便是如此,从来不强求,一直随遇而安,不知道是天性的,还是在百花谷中受到师傅和师兄的影响太多所致。
灯市不光卖花灯,还有许多猜灯谜,我乐着在一旁看着别人猜,发现许多人都不如我想的快猜的准,实在让我觉得无趣。
倒是卖莲花灯的有些意思,可以买上一盏,在灯盏上写上自己的心愿,然后放入内城河许愿。
我借了小贩的笔,准备也在灯盏上写上心愿,提笔了,这才发现,我竟然无法下笔,并非我无所求,只是有些事情岂是一盏小小的花灯便能实现的。既然已经提笔,我还是在灯盏上写下“顺心如意”四个字,带着这个灯盏来到内城河边,这个内城河便是之前我掉入的那条,实在是冤家,我如今买了盏许愿的莲花灯,竟要放入差点淹死我的内城河中祈愿。
我把莲花灯放入水中,蹲在河边看着莲花灯慢慢的往远处漂移。我突然想知道这些和我一起许愿的灯盏会飘向何方,我起身,视线跟着自己的莲花灯,脚步也移动着跟随着莲花灯的方向走。
莲花灯越漂越快,越漂越远,我从慢慢的跟随,到开始奔跑。
直到跟着花灯上了一座桥,站在桥上看着花灯远去,我才断了一直跟随它,想要去看看它归途的目的。
那花灯好像就是一个人,就在我以为他是我的时候,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花灯远去了,我也失落的从桥上走下来,刚下了桥,便被人碰瓷了,一个老伯直挺挺的倒在我的怀里,我吓得马上推开他,他扑通一声躺倒在了地下。
“这人怎么?”
“不知道啊,刚刚还好好的。”
“一股酒味,应该是喝醉了吧。”
“是吧,刚刚还差点倒在人家小姑娘的怀里。”
“真是有伤风化。”
原来是醉了,我倒是愿意原谅他。
我抬脚准备离开。
“啊呀!不好了。这人吐白沫子了。”
“怎的回事?”
“是不是中毒了?”
“有谁去喊个大夫过来。”
“唉幺,我去。”
“那你快去。”
“哎哎,不是我要去。”
“费什么话,快去,救人要紧。”
我准备离开的脚又收了回来。中毒?这个热闹到可以看一看。
我回到那位老伯身边,跟着围观的群众一起观看他的情况,面色发白,在路上的烛光映照下更显得苍白可怕,口中吐了几口白沫,量不大,说明中毒不深,但是他抽搐不停,看来内脏有所损伤,得及时医治才行。
我抬头看看刚刚去找大夫的人,还在桥上跑,一时半会怕是来不及喊大夫过来。瞧吧,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我这个“毒医”的弟子。
我走向前,对围观的人群道:“我可以医治他,不过你们得退后。”
“你会医术?”
“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姑娘家的,可不能乱开玩笑。”
“是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姑娘别瞎掺和,快点去找你的家人吧。”
甬城的百姓真是淳朴,我甚是喜欢。
我保持着微笑,回应着他们的好意,确实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了,我不得不在他们善意提醒我结束之前,拿出百消丸。百消丸,管你中了什么毒,都能救回你。在他们错愕之下,我掰开老伯的嘴巴,把那颗珍贵的百消丸用力塞进了老伯口中,并且按住老伯的喉部,让他下意识的把百消丸吞咽下去。
我站在一旁等着药效发挥,自然也有好心的百姓似是无意的守在我旁边,但我知道他们定然是怕我恶作剧害了一条性命后逃走,原来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我并不在意他们对我的怀疑,静静的等着百消丸的功效发挥。许是老伯本身的身子骨太弱,付下百消丸两刻钟也不见醒来。我站的腿有些发酸,有凉风吹过感觉身上有些微冷,甚至喉咙又开始发作起来,咳嗽不停。
被人带着跑来的大夫听到我的咳嗽声,马上奔到我面前:“是你要医治吗?”
我正咳的厉害,没法回答他,便挥挥手示意不是我要医治。
旁边自有热心的百姓道:“是这边,那位躺着的。”
大夫看了我两眼,便转过去为老伯把脉,看起来不像个医术高明的,左左右右的换手换了几回,才诊出结果来:“他似是中毒,但已经解了毒。”
“解毒了?“
“为何还没有醒过来?“是的,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按理说师傅的百消丸绝不会连区区小病状也医治不好的。
在我们期待中,大夫说道:
“他是喝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