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月色如水。

距离县城几里开外的一处山沟里，罗平安等人围坐在一堆小篝火边，火上架着一只洗剥干净的独角羊，烤的滋滋冒油，清香飘散，正是大家来的路上碰到的，在二品老爹面前，一只普通羊根本跑不掉。

老爹割下一块肉递给了罗平安，自己也切下一块吃起来，一边问道：“进城怎么办？”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城门紧闭，不容易进去，除非强行攻打，加上又累又饿，罗平安带着大家躲在这个山沟沟里休息，听到询问，反问道：“如果是您，会怎么做？”

“我们是山贼，按山贼的习惯，当然是先混进城，然后找到目标，找机会下手把人绑了，找个地方问问情况再定。”老爹说道。

“没户籍，能混进城去？”罗平安反问道。

“假冒周围某个村寨堡垒的人，塞点碎银子给守门的就进去了，多简单啊，官老爷也希望周围村民进城兑换生活物资，搞活市场，多收点税不是，进这个县城没问题，但去其他县城就不行了，口音不一样，上去就露馅，没路引不行。”老爹说道。

罗平安沉思起来，一边吃着烤肉充饥，老爹已经习惯了罗平安的思考习惯，没有打扰，和老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罗平安三两口吞下一大块肉，拍拍手说道：“老爹，各位叔叔，我们天亮前摸进城去，直奔徐家，对了，徐家你们知道位置吧？”

“知道，最大最豪华的就是他们家，在城中心，距离县衙不远，进城倒也不难，以我的修为直接飞上去就是，但大家恐怕有难度，而且，你这么早过去干嘛？”老爹惊讶地问道。

“回头弄根长藤带着当绳子用，寻段没人值守的城墙您飞上去，抛下长藤，大家爬上去，直奔徐家堵门。”罗平安有些霸气地说道。

“直接开干？你就不怕……”老爹惊讶地反问道。

“怕个屁啊，这个时候应该他们怕，咱们是山贼，又不是读书人，还先礼后兵不成？直接堵门，直接问事，谁不服，砍了，就这么豪横，徐忠是徐家大管家，这一切必然是徐家指使，敢杀我们，就得有被杀的觉悟，对了，徐家有高手吗？”罗平安说道。

“商贾之家，没听说有高手，不过，这么干以后还怎么从良？”老爹惊讶地追问道。

“杀人，立威，然后找县令聊聊，在他的治下，我们遭到非法攻击，这件事他必须负责，随便解决大家户籍问题就算了，手段不强横一些，县令会听我们的？”罗平安反问道。

“行，你要作死，我还能怕了不成？”老爹无所谓地答应道。

罗平安看看大家，笑道：“我觉得吧，你们那一套有些过时了，山贼怎么了？就应该偷偷摸摸，躲在暗处？错，大错特错，山贼就应该豪横，肆无忌惮，有仇必报，吓死他们，就没人敢惹了，再改头换面，悄悄从良，知情人见识了我们的手段，也不敢举报。”

“大当家的，我觉得您天生就是干山贼的料。”一人笑呵呵地说道。

“对，我们就想着偷偷摸摸，藏在暗处，保全自己，大当家唯恐天下不知，打破常规，行常人所不能，这份豪气令人佩服。”另一人也笑道。

“别乱说，我可是要从良的人。”罗平安笑呵呵地打断道，心里面嘀咕起来，装个逼而已，不会都当真了吧？

大家笑笑，闲聊起来。

吃饱喝足，略作休息，眼看着天色就要放亮，大家熄灭篝火上路，一路疾行，中途收集了几根长长的藤条连接一起，一口气冲到县城，藏身在城墙脚下，罗平安第一次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池，城墙不过四米高，长宽倒是好几里。

老爹看了眼罗平安，抓起长藤，用力一跳，飞身上了城头，再把一头绑在城垛上，另一头抛下了，大家抓起长藤往上爬，罗平安看看城头，感觉自己也能上去，决定试试，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再纵身一跳。

“嗖——”的一声。

罗平安稳稳落在城头，感觉很刺激，抬头打量起城内来，这种偏远小县城人口并不多，看着不过几千户而已，中间一条大街将城市分成两半，房屋鳞次栉比，紧密挨着，基本都是一层高，偶尔有几间房看着像小二层，坡屋顶，黛瓦，白墙。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人，远处有打更人的提醒声传来。

等了一会儿，大家全部爬上城头，寻了个地方下来，老爹在前面带路，借助房屋暗影掩护，一路疾行，正是熟睡的凌晨时分，沿途没碰到一个人。

大家顺利冲到一处大庄园门口，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结实的圆柱撑起了门头，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圆柱上挂着两个大灯笼，里面亮着油灯，将周围照亮，老爹观察片刻，对身边的罗平安说道：“我先翻墙进去？”

罗平安整理了一下衣服，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是来讲道理的山贼，不是偷东西的小贼，翻什么墙？跟我来。”说着，大咧咧地朝前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山贼就不是贼了？

不过，貌似，好像，直接过去很威风的样子啊？

一干山贼眼前一亮，纷纷看向老爹，老爹也感觉很新奇，很刺激，豪气地说道：“没错，咱们是山贼，应该他们怕才对，翻什么墙？臭小子说的对，就应该豪横，走！”

“走，走，走。”大家兴奋地说道，追了上去。

罗平安见大家跟上来，自由散漫，怎么看都像是乌合之众，毫无整体可言，一种恶趣味涌上心头，眼前一亮，说道：“看看你们走的，乱七八糟，都看好了，学着点。”

说着，罗平安踢着军步朝前走去，标准到可以写进教科书，放佛回到了当年在兵营的岁月，嘴角多了几分缅怀，想到山贼们以后都这么走路，那画面，啧啧！

大家第一次见这种走法，很新奇，跟着模仿起来，但很不习惯，老爹感觉很别扭，没好气地问道：“这是什么走法？怪怪的。”

罗平安当然不会说是军步，兵贼势不两立，知道是军步绝对不会学，转念一想，大家都学会了，看着多熟悉，多亲切啊，反正回不去了，弄点念想也不错，马上板着脸说道：“这是我琢磨出来的山贼步，咱们专用，以后都这么走，学不会的逐出山门。”

“啊？”大家惊讶出声来，干山贼不就是图个痛快，想躺着绝不坐着，想吃肉绝不喝酒吗？还要学山贼步？神特么的专用步？

不行，谁也无法阻止我对自由的向往，一名山贼喊道：“大当家，我……”

老爹一听是专用步，眼前一亮，动心了，没好气地呵斥道：“闭嘴，不想学滚蛋。”

“就是，大当家英明神武，创造了属于咱们的专用步，不好吗？”有人赞同道。

“你们看大当家，走着多威风，那身板，多端正，那动作，多标准，那气势，浩然正气无边，一看就是堂堂君子，山贼步，君子步，都赶紧学。”一人夸赞道。

“就你屁话多，赶紧跟上。”老爹没好气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