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堂,你来保释我了,对吗?”坐在窗口对面的梁玉玲开心得像朵花一样,灿烂极了。
然而,这灿烂的笑容像是洪水猛兽,令裴亦堂害怕不已。她做了犯法的事情,害死了他未曾出世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笑得如此天真烂漫?
玉玲,你的心竟硬到这般可怕!
裴亦堂冷着脸看着这陌生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以前看到的她。
梁玉玲再仔细看的时候,裴亦堂就站在窗口对面一语不发,冷着个脸恨恨地盯着她,不由得一惊,心里已经慌了起来。
“亦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此时此刻,她还在假意关心他。当他是瞎子看不见她的所作所为。他盯着她冷笑,回道:“是啊,我忒不舒服了。”
梁玉玲脸上的关心越来越多,显得越发焦急,“那赶紧去看医生啊,瞧你的脸色不似从前那般美好,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我倒想好好休息,可是我的妻子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我怎么办?”
梁玉玲听到他的话,登时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难看,现在还想着施甜甜,果然就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没想过放过施甜甜。
不由得,心里越发的狠。
梁玉玲抬起无辜的双眸,含着清澈的泪,像是控诉施甜甜一样,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你是在怪我对施甜甜动粗吗?如果是的话,你要相信我,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底线才这样的。”
裴亦堂就这样直视她,毫不留情道:“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你的暴行而辩解,你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梁玉玲的表情僵在脸上,直接愣在原地,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裴亦堂会这样说。忽然间,胸口传来闷闷的感觉,非常的不爽,连带她的声音也开始不悦起来,“你是来替她鸣不平么?”
“是,我过来就是想给她讨回个公道。”裴亦堂就这样冷冷地说:“还有我们的孩子。”
“孩子?”梁玉玲讽刺地笑了笑,“原来真的有了孩子,我以为你们同居只是闹着玩呢,真是打脸啊!”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裴亦堂激动得攥紧拳头,眼眶突然泛红,不知是在恨自己识人不清还是无法接受心中的白月光那可怕的改变。“我和甜甜已经结婚,有孩子是最正常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凶狠对待她?”
凶狠?
这话真是可笑,他的妻子就不凶狠了么?这么多年的情意,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别人瓦解,就算失了忆,他对她的情依旧没有男女之爱。
梁玉玲冷笑着,将饱含狠意的目光转移到裴亦堂身上,“我凶狠?呵呵……难道你们裴家就不凶狠了么?”
她死死地盯着裴亦堂,脸上的微笑透着阴寒,“如果不是你爷爷从中阻挠,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我恨他,恨之入骨。”
裴亦堂身子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尽管你恨我爷爷,那也没有必要把怒气撒在施甜甜身上,她有什么错?”
梁玉玲轻笑,不得不承认他的幼稚,“我把怒气撒在她身上除了想让你爷爷痛苦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她站在你身旁。”
裴亦堂心口刺痛,梁玉玲这样无情的样子真真让他刮目相看。可是,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惩罚我而是选择我身边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她对他身边的人动手就是为了惩罚他。
“玉玲,你是在怪我没有勇气对抗爷爷,是吗?”
梁玉玲的眸光暗淡了下去,许久才看着裴亦堂道:“你曾说过A大集团百分之八十都是爷爷的股份,一旦反抗他,你什么都不是。”
“我可以白手起家……”
“不,我等不起……”
也就短短的几个字,字字诛心,如同暴雨梨花针扎进了他的胸口,把他伤得体无完肤,痛不欲生。
“那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对吗?”
梁玉玲抿了抿唇,过了良久才淡淡道:“对,接近你是为了我们梁氏企业,喜欢钱,但我不想工作。我想就这样坐吃等死,天天吃香喝辣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梁玉玲没有打算再隐瞒他。反正,得罪了裴非凡,往后的日子也别想过好。
至少,在她蹲监狱的时候能让他知道她的目的,因为,这是最后对他的感情,无关情爱,只是仅存的一点良心。即便她不甘心施甜甜这样的孤女坐上了总裁夫人的位置,她也要让裴亦堂痛苦得明明白白。
“还有你们的孩子,也是我故意踹掉的。即便当时我不知道她怀有身孕,我也抱着嫉妒的心态去伤害她。”
故意的!
裴亦堂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蹲下身子抱着头,近乎声嘶力竭,“你怎么这么歹毒!”
“因为我见不得她好。”梁玉玲双眸通红,“我哪里比她差,这么多年来你爷爷不接受我,你也没爱上我……”
裴亦堂也难过,他曾经对她有过好感,只是自己分不清是爱还是喜欢或者是简单的友谊。
最后,两人没在说话。
裴亦堂站起来,神情冷漠,昔日的情分就在方才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
“玉玲,你伤我妻子那么深,这辈子,别想走出牢狱了。”
说这话时,内心隐约会痛,也不过三秒,这痛就随风飘扬而去,余下的,是满脸的怒气与悔恨。
梁玉玲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非但没哭,反而笑了起来,“这样也好过留在外边。”
然而,裴亦堂的话让她疯狂起来,“你那几个舅舅涉嫌绑架我妻子,已经被我起诉,你那几个舅妈不知被谁断去手脚,此刻还在医院躺着。还有……”
“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梁玉玲突然张牙舞爪起来,搬起凳子往玻璃窗扔去,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断了一只凳脚。
“不是我。”仿佛没有看到梁玉玲的癫狂,裴亦堂继续冷冷地说道:“还有你那几个外甥,因为父母出事的原因,已经被学校盖章休学了。”
“你们好狠的心啊,不是你就是裴非凡,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时常将我们梁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梁玉玲声嘶力竭地吼出声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裴亦堂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就看见梁玉玲往墙上撞去,那双眼眸里充满了绝望。
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朵绚丽的花儿,在门外的警卫急忙开门进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以撞墙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不靠谱的,顶多脑震荡罢了。
“别看了,走吧。”严玖走上前拍了拍裴亦堂的肩膀,示意他时间不早了。
裴亦堂颤抖身子问他:“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
明知道她最在意的是外婆家的人,他却把这种事情告诉她,明知道她会经不住现实而自毁却冷眼相待。
严玖打断了他的思绪,搂着他的肩膀说:“不狠,比起你那未曾出世的孩子,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最怕的就是裴亦堂误入歧途,明明是商业界的大佬,在感情上却是个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普通男生。
他从未伤害过别人,也从不会苛待下属,然而,却有人利用他的善良来做坏事。
严玖带着裴亦堂回到了医院,此刻,蓝亦尘正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即便她早已睡着,他还是不放心似的帮她掖好被角并担忧地坐在旁边紧皱眉头。
严玖扶着裴亦堂冷笑,“蓝先生可真是细心啊,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妻子呢。”
蓝亦尘一怔,愣神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话的态度注意点。”
“这么激动干嘛,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严先生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严玖眯眼笑了笑,“哎呀,都是兄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话说,严玖不适合开玩笑,他是个言行举止非常谨慎的人,除非是遇到了令他头痛到不行的事。
“其实我有件事想请蓝先生帮忙。”严玖将熟睡的裴亦堂放在另一张病床上,拿着凳子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他怎么了?”蓝亦尘指着裴亦堂问道。
严玖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眼神带着羞意,不注意的话是不会发现的,“看他挺累的,就给了他一手刀。”
蓝亦尘登时满头黑线,“你说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我有个女朋友。”
蓝亦尘“嘁”了一声,有个女朋友了不起哦。
“她非常地缠着我。”
在炫耀吗,他这是在向他这个单身狗炫耀吗?
“但我不喜欢她……”
“人渣!”
“不不不,不是的。”严玖忽然间严肃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可怕,“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我父母给我安排的,但我已经有了想要娶的女人,也就是施甜甜的闺蜜。”
“哦,然后呢?”不会是想把他父母安排给他的女朋友往自己身上推吧,他可不要!
严玖紧紧地攥紧手指,努力的不让自己失控,每当想起那个令人头痛的小妹妹,他真的想要跳楼轻生,最是受不住那种娇滴滴的女生。
他喜欢的,是像罗非鱼那样的,可以将他过肩摔的。
蓝亦尘死死地盯着严玖,“你说的女朋友不会是个重于泰山的恶婆娘吧?”
严玖一听,心中的那种轻生念头又开始向他袭来,见蓝亦尘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他强忍着不适告诉他:“她可作掌上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然而,我应付不来。”
突然间,严玖猝不及防朝蓝亦尘跪下,吓得他立马也跪了下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朝对方磕了一个头。
“哟,拜把子还是拜堂啊!”
门外的护士抿嘴偷笑,让两个大男人脸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