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衫年的脸彻底崩坏了,情绪恶化,根本就不想好声好气回答,却又抵不住淑玲掐他腰部的疼痛。“我早就认识了甄淑玲女士,孩子也是提前就有的,属于未婚先孕。而且淑玲的衣着怎么样都行,我都喜欢。”
“这就是年轻人的作风,爱得轰轰烈烈,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哪像我们老一辈子,牵个手都害怕别人笑话。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何必对自己遮遮掩掩呢?”年过半百的客户惋惜地说道:“以前忙于生意忽略了老伴,现在有时间了,老伴又碍于年纪大不敢跟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手跳跳舞,要是我能让时光倒流啊……”
“要是能让时光倒流,咱恐怕比这些小年轻还要疯狂!”客户拍拍客户,“人家生活怎么样我们无权过问,但是自己的生活怎么样,别人也没有资格说,您说是吧老伙计。”
“对,就是这样……哈哈哈……”
甄淑玲在舞台上笑眯眯地盯着那个记者,“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准备开席吃饭了。”
厉衫年抿抿唇,淡淡说了几句,“还管她那么多做什么,陈年旧事也翻出来问,说得她好像没有过去的事一样。”
记者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出传来了几道稚嫩的声音,“爸比妈咪,我们饿了!”
小红薯携带两个妹妹飞奔着跑来,站着的人通通给他们让道。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小西装,左手牵着甄快乐,右手牵着严宛如。
三只小可爱就毫无防备地拯救了厉衫年。因为是名人的孩子,备受瞩目的机会很多,所有记者的目光和镁光灯全部打在他们身上,保安拦住疯狂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似乎早就习惯了将自己曝光在镜头里。
或许天生就有一股优越感,安静站着面对记者们的时候非常特别的信心,气场全开,恍如高冷的皇子公主。
厉衫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几个小家伙……
“怎么样,孩子是不是很可爱。”甄淑玲俏皮地问他。
除了中间这个,旁边两个还真的挺可爱,像两只花蝴蝶在飞舞,漂亮极了。
“女儿好,女儿贴心。”厉衫年露出羡慕的眼神睨着人家的女儿,一脸的花痴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毛病。
人就是这样,有了儿子就想要个女儿,有女儿的想要个儿子。
甄淑玲也想给厉衫年生个女儿,可他不会播种,又把儿子塞进肚子里去。不过,对于母亲来说,儿子女儿都一样。
“那个是……谁的孩子?”厉衫年指着严宛如,这闺女长得不错,处处礼让小红薯又懂得照顾小快乐,“教养真好。”
甄淑玲瞄了一眼,“那个是甜甜闺蜜家的孩子,叫严宛如,同一个医院生的,比我们小红薯小一天。”
“原来是妹妹啊!”
厉衫年将话筒放下,整理了一下着装。甄淑玲在旁对他的举动疑惑不解。
“我上去跟她打下招呼,先培养培养感情。”厉衫年兴致勃勃地说道。
可脚步还没有踏出两步就被甄淑玲捏着耳朵扯回来,并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手劲儿很大,厉衫年又要屈服于她又要解救耳朵,不停地求饶:“我错了错了,只是想替小红薯打算将来而已。”
“小红薯还小你着什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人家什么主意呢,没看见人家父亲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儿子?”
厉衫年这才知道心里的惶恐不安来自哪里,顺着第六感朝人群那边看去。此刻,甄邱宁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头发梳得黑亮却板着个脸,手里捧着高脚杯轻晃,但目光一直很凶。
厉衫年悄悄问道:“那个人就是宛如的父亲?”
甄淑玲点头,“当年我生孩子那日受到欺负,就是施甜甜帮我出头。如今,他的孩子也这么大了。”
“看来这就是缘分啊,我要去和她爸爸打声招呼才行。”
“我说你急什么,生怕你儿子娶不到老婆啊。”甄淑玲恨铁不成钢,“你儿子的条件也不是很差,至于你这么紧张从小就给他安排。”
厉衫年不难嘟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他将来能不能娶到老婆?”
如此贬低自己的孩子,甄淑玲气不打一处来,暗地里更加凶狠地掐他的腰部。
被掐疼的厉衫年仰着腰龇牙咧嘴,不知什么时候甄快乐这个孩子居然捧着慕斯蛋糕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好奇,“姑父,您这是抽筋吗?”
厉衫年此刻脸都被憋红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姑姑……快……手下留情。”
“嗯?”甄快乐皱着眉头脑袋一偏,“姑父和姑姑在玩什么游戏,能让快乐一起玩玩吗?”
甄淑玲眯着眼睛笑嘻嘻,更加用力地拧了一把厉衫年,引得他痛呼出声。
甄淑玲笑道:“这是大人们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等你长大懂事,自然知道姑父和姑姑在玩什么游戏。”
甄快乐似懂非懂,只能站在那里默默地吃着蛋糕,嘴边沾满了奶油,被宛如拿了一张纸巾给她擦干净,“准备开饭了还吃,等下就吃不到好菜好肉咯。”
甄快乐重新拿了一杯布丁,贪婪地望着甜品,“最近妈妈说我牙齿不好不给我吃,如果我现在不多吃一点,回到家就不得吃咯。”
宛如摇摇头,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嘀咕道:“平日里就是吃太多甜甜的东西才会让牙齿不好,以后多吃蔬菜和水果,把牙齿养好来。要不然还没有长大牙齿都掉光光了。”
牙齿掉光光那岂不是很可怕?
甄快乐手里的布丁突然不香了,她见过村里的老奶奶,笑起来仅有一颗牙齿而已,连香喷喷的肉肉都没办法吃。
吓得她赶紧将手里的布丁丢出去,她才不想像老奶奶一样没有牙齿呢。
她要吃肉肉,吃鸡腿。如果没有了牙齿,笑起来也不好看,就算穿再漂亮的衣服也弥补不了这个缺陷。
“姐姐说得对,要养好牙齿,不然将来我就不能吃想吃的东西了!”
宛如老成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满月宴正视开始,许多宾客都落座开始畅怀开饮,甄邱宁和严玖许久不见,勾肩搭背地坐在有男人的一桌喝酒聊天,厉衫年为了自家儿子,准备往严玖旁边坐去,眼尖的甄淑玲立刻出现,“招待客人去。”
厉衫年:……
“小堂,该吃药了。”江欣兰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旁边该放着几颗颜色不一的药丸,看到裴亦堂还在拿着手机看昨天施甜甜出席满月宴的照片,有些无奈。
都已经过去了,还忍不住拿出来盯着画面,她笑得开怀,和其他人坐在那里吃喝很惬意,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女人。“养好了身子才能去追她,不然你这个样子连起来都吃力,怎么和别人作斗争?”
闻言,甄邱宁把目光移到江欣兰身上,悲伤难过的面部表情顿时呈现在她眼里,“你不觉得这样做特别惹人烦么?”
“每个人都有追求别人的权利,属于你的东西,你不去争取白白落入别人手里,不正是惹自己心烦么?宁可玉碎,也不想让自己的内心有一丝后悔。”
江欣兰说完,裴亦堂没有再说话,他自然觉得母亲的道理讲到内心深处去了。
大集团不能在他的手上流逝掉,除了要夺回集团,更重要的就是将施甜甜绑在身边。
还在意她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自己的不甘心。
傍晚时分,母亲给他安排了几个人,说是要把他带去着名的大医院去查。
在这里,他最近总感觉浑身无力,不管睡多久,醒来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跟施甜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么就是做噩梦,总会梦见爷爷责怪他为什么要不夺回集团。
就连睡觉的时候心跳也跳得好快,喘不过气头又晕。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还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只看到她往他的药瓶里注射了些东西,还安慰道这是医生所开的葡萄糖注射液。
仿佛是在梦中,耳朵里会听到凄厉的叫声,就像施甜甜的声音,被人殴打虐待时所发出痛苦的呜咽。
日以继夜地半梦半醒,精神力逐渐下降,视线开始模糊,居然有些看不清旁边坐着的人是谁。
简单的行李被收拾好,几个人刚把他抬到另一台小床推出去,就听到了母亲跟医生说的对话。
“我儿子近段时间在贵医院治疗不见好,反而更加病重,我申请转院。”
医生的叮嘱固然重要,可有时候也要遵循家属的意愿。他们想要转院,医生也没有办法留下,毕竟对方有条件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我们这边不建议转院,但是家属要求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想法。”医生刚好看见裴亦堂被人推出来,脸瞬间就黑了。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做事速度怎么这么快。
整个下午,医生都在劝说江欣兰把裴亦堂就在这里住院观察,他们隐约查到了某些东西,就是还没有确定,准备再抽都一剂血检查一下,江欣兰就迫切地要求转院了。
有些时候感觉自己的话派不上用场,就像人家知道病人情况怎样,以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愣是不愿意听。
“我认识了一些医学上的教授,打算让我儿子去给他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全身乏力,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多天了,你们根本就查不出什么,不知道是技术有问题还是仪器的问题。”江欣兰无非是急了,说话也开始不经过脑子。
这家人民医院是市最好的一家,医护人员以及医疗设备都是从首都那里调过来的。
这样说无非是给这群医生打脸。
可是裴亦堂的病情在这里检查不出,她肯定会安排他到其他更加先进一点的医院进行治疗。
不然,他得受多大的苦。
医生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回去座位上给他们开了出院证明,这是病人的自由,医生再怎么担心也没有办法。
江欣兰飞快地去结账,然后回到裴亦堂身边,给了他一个微笑,“走吧,妈带你回外婆家。”
这是裴亦堂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听说“外婆家”三个字,眼眶湿润,不禁有些怀疑外婆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喜欢他。
受了伤的裴亦堂心情全部写在脸上,从小在裴家长大,从来不知道其他亲戚家在哪里,更何况是外婆家。
情绪顿时复杂起来,既期待又害怕,就好像是恐惧别人嫌弃他一样。
他们这队人马将裴亦堂放上加长版的林肯,上车时,裴亦堂苦笑,等病好了,一定要追回施甜甜,然后加倍对她好。
施甜甜不知道的事,纵使她离开裴亦堂多年,人家依然咬着她始终不肯松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莫名地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裴亦堂将她囚禁起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还居然不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种。正如他所说,甄邱宁养着甄快乐多年,他也要学着养育别人的孩子,只要女人是她就已经足够了,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
午夜,施甜甜惊得坐起身,浑身都是被噩梦吓出的汗,湿漉漉地贴在后背。
准备冬天了,夜里有些冷。
浑身湿透的施甜甜就像坐在万年冰川里面,冷得刺骨,哆嗦着,牙齿都在打架了。
明明距离冬天还有几天,为什么会冷到这个程度。
“你怎么了?”甄邱宁自从失去一段记忆之后,睡觉都要离她远远的,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
施甜甜这么大的反应他一下就醒来,伸出拍拍她后背才发现她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全身。“做噩梦了吗?”
他赶紧起身给她找来干净的衣服,“夜里有风,别着凉了。”
施甜甜还是木木呆呆的样子,头发也跟着湿了。甄邱宁摸着的时候,那汗水如同下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