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鉴之离开已经十几天了,西边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皇上召见张鉴之的圣旨已由京中快马出发去了他的老家。
白翩翩前几日倒是接到了张鉴之的回信,信中没甚重要的话,只让她放心,照顾好自己和家里。只是落款的地方倒是用墨汁画了一对小人儿,似乎就是他们两人。
在白翩翩看来,这男的一脸胡须,笑得猥琐,女的漂亮可爱,画的不错。想不到大胡子还有这项技能,想象着他画小人的样子,白翩翩也不禁抿嘴微笑,心内暗喜。
现在已经是小雪时节,尚京都也开始了漫长的飘雪季节。今天早上开始,天空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大雪,白翩翩前世是江南人,没见过几回雪,现在看着这一团团鹅毛似的雪花,倒也觉得新鲜有趣。
学堂因着大雪,今日放假一天,孩子们吃了早饭就跟着白翩翩一起在屋里读些书,说说话儿。
吃中饭的时候,白翩翩把于氏也叫来一起,几个人吃罢中饭,雪也停了,院子里倒是积了不少的雪,柳眉怕主子滑倒,指挥着几个小厮把路面的积雪打扫干净。
扫完堆在路边的积雪洁白可爱,好似一堆堆棉花糖。白翩翩玩心大起,带着孩子们堆起雪人来。
辰哥儿堆了个小个子雪人,眼睛用的干龙眼核子,鼻子是胡萝卜,还用了蜜饯里的红丝围成一张微笑的大嘴。手上还插了一把干树枝,好像扫帚的样子。
“姐姐快看,我堆了个赵小胖,他昨日扫地就是这样子的!”
梅姐儿这半年个子越发高了,过完年就要十岁,怪不得张鉴之临行之前心里担忧的就是这个姑娘的婚事。
这些日子张梅每日除了上学堂读书,在家跟着白主任她们也学习医理和药理,俨然也算半个小大夫了。每天早上还坚持陪着白翩翩跑步锻炼,她本就带着几份英气,现在更是朝气满满、爽朗利索的一个小姑娘。
只见她堆了个高大的雪人,五官与弟弟堆的如出一辙,只是这个雪人嘴角不是上翘微笑的,而是发怒生气的样子。手上还拿了一支毛笔,显得有点书卷气。
辰哥儿见了哈哈大笑,“姐姐,你堆的这个雪人是不是关先生啊?昨日关先生发怒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唉,姐姐你真厉害!”
“那是自然,你姐姐我当然厉害了。”说罢捏了个雪球叠在雪人的鼻头上。
“弟弟快看,这样关先生是不是更好看啦?”
姐弟俩在雪地里看着滑稽的雪人笑的不可开交。白翩翩听到姐弟俩的对话,知道私下谈论师长是有些逾越了,可她毕竟是现代人思维,觉得只不过是孩子开开玩笑而已,无伤大雅。干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过头去跟于氏说话去了。
又玩闹了一会儿,白翩翩怕孩子们着凉,就让他们回屋,王嫲嫲早就准备了热热的姜茶给他们几人喝了驱驱寒气。
白翩翩想了一下,觉得尊师重道的思想还是得给孩子们再强调一下,于是开口问道:“辰哥儿,上学这么久了,你觉得关先生怎么样?”
她本以为孩子们会吐槽一下这位关先生,没想到辰哥儿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关先生特别厉害,将来我长大了也要当先生,就跟关先生这样!”原来辰哥儿还挺崇拜这个老师呢!
“梅姐儿,你觉得呢?”
“关先生人正直不阿、是非分明,是个君子,只是人有些呆罢了。”
“啊?怎么个呆法?”韩大先生的关门弟子居然被梅姐儿这么评价,估计被他听到能气吐血吧!
“班里有些个学生,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根本不认真读书,这些人到了明年考试肯定通过不了,由着他们去便罢了。可关先生总是一遍一遍劝导他们,他们哪里肯听,不过是浪费口水。母亲,你说他傻不傻?呆不呆?”
白翩翩沉思一会儿,说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那些孩子只是被周围的环境迷惑了,关先生做的正是把他们从迷茫中引出来,走入一条正道。明知前路崎岖困难,却偏要迎难而上,才是强者所为。看来这关先生是位强者哦!”
“是的是的,关先生是很强的。”辰哥儿看来已经是关先生的脑残粉了。
“可强者也不应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啊!”梅姐儿还是有些不理解。
“既然在某些岗位,必然要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比如医生大夫,难道见着重病的病人觉得希望不大就不治吗?身为医者,怎能罔顾性命?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先生也一样,明知想把他们教育好可能很难,但也不能就此放弃,只要一日为他们的先生,都不能放弃,这是做人的责任感!”
梅姐儿没有说话,仿佛在细细体会白翩翩的话,责任感这三个字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第一次扎下了根。
几人喝罢了姜茶又用了些点心,感觉有些乏了,便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晚饭时分,白翩翩怕孩子们过来天黑路滑又寒风铺面,便让下人准备了火锅给孩子们送去,不让他们过来吃饭了。
她自己不太想吃太复杂的,王嫲嫲就熬了梗米粥,配了几样小菜和点心,大家随便吃了一顿。
外面冰天雪地,古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一院子人都早早睡了。夜里天空又飘起雪来,噗嗤噗嗤的,白翩翩因着睡的太早,此刻倒醒转过来,正躺在床上听雪声。
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有打斗的动静,刚想推开窗户去看看热闹,今夜值守的白七拦住了她。
“主子,外面有人闯入,此时开窗怕不安全,您稍等片刻。”
白翩翩一惊,背后倒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这暗卫早早备下了,虽然每个月月例银子不少,可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外面的白八几下工夫就制服了闯入者,此刻已将他五花大绑丢在院子雪地上,进屋询问白翩翩如何发落。
白翩翩正闲着没事做呢,一下子来了精神,要亲自审问,可外面太冷,就隔着窗户审吧。
这名男子大约二十上下,长的倒是白净端正,身手看来也普普通通,白八一人没费劲就制服了,不知他是怎么越过外院的侍卫混进内院的?
“你是何人?夜闯我的院子想干嘛?”
“哼,成王败寇,我没什么说的。只是我劝你还是将我放了,不然闹大了,人人都知道夫人院子里半夜多了个男人,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
这脑洞大的!白翩翩有点佩服他了。
“多个男人是不好听,可多个死人呢?你们觉得好听吗?”白翩翩轻轻松松的问这身边人。
这男子大概没想到这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胆子大到敢在自己院子杀人,本来想吓唬她一下的却把自己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