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俺回来了!”大龙放下家什和柴火,赶忙向屋里跑去。
“大龙,咋了这是,慌慌张张的?”正在做衣服的王雪,依旧忙着,并没有抬头看大龙。
“娘,今天俺在路上,捡到一个钱包,可是被那永才媳妇给夺走了。”大龙一脸怨恨的道。
“钱包?什么样的钱包啊?”白雪并没有把大龙的话放在心上。
“娘,是个黑色折叠钱包,一看就很高级的,里面有三十多块钱,还有粮票呢!”红霞一步进了屋,赶忙描述道。
“唉,这钱包,一定是别人走在路上掉落的。”王雪轻轻道。
“可是那永才媳妇真可恶,竟然给抢去了,说是她丢的呢!”大龙非常的不平气道。
“哈哈,她家里比咱们家还穷,哪里会有那么高级的钱包呀?”王雪知道,这永才媳妇一贯的贪财,也不会过日子,家里不会有那样的男式钱包。
“娘,咱们去她家里给要回来吧!”大龙恨不得,去永才家里大闹一场。
“孩子,钱包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这不义之财,咱们不要!”王雪教育两个孩子道。
“这····娘,就是觉得真窝囊人!”大龙坐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道。
“好了,今天娘给你们做疙瘩汤吃,就把钱包的事给俺忘了,以后不准再提了。”王雪非常严肃的说道。
红布岭村,何桂珍的生命,到了弥留之际了。
只有六十八岁的何桂珍,前几年,因为被家里的衣橱给砸伤了后背,体内形成了郁结,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病情恶化了。
几个儿子,带着何桂珍去公社医院,医治了一段时间后,便被医院给劝回来了,让回家保养着,给吃点好的。
王雪来到红布岭的时候,何桂珍已经认不出她了。
三日后,何桂珍安详的走了,去了天国。
何桂珍被埋在了红布岭的南岭,一个向阳的半坡上,风水先生专门给看了的,说是等将来,家中子孙们,会过上好日子。
冬天来了,树上的叶子掉没了,光秃秃的。白家庄的大街上,都是一些闲人,在那里三五成群的侃大山、下象棋、打扑克。
忙了大半年,到了农闲的时候,是该歇歇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首都胜利召开了,大会选出了新的国家领导人,并且,将全党全国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去。这标志着,我党我国的建设,走上了一个新的时代·····”
村部的大喇叭头子上,播放着当天的新闻报道。此时,正是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王雪,一个人在家,先将院子里的月季花,用塑料布给遮挡起来,免得被雨雪给冻了,这是她每年都要做的工作。
前几日,刚把三头肥猪给卖了,卖了一千多块呢!每头猪都长到了三百多斤,收猪的直夸,这是收到的最好的肥猪了。
王雪仔细的点了点床底下的钱,除了去年买石头和砖头,花了六百多之外,现在加上卖猪的钱,已经接近三千块钱了。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王雪兴奋地站起身,继续准备做豆腐的工作。
“红霞,大龙···推磨喽!”王雪一句推磨了,大龙差点晕倒在茅房里头。
小院里,又响起了呼呼呼的推磨声音,晓峰这回不怎么哭了,但是依然会跟着哥哥姐姐们,来回的转圈圈,你说这孩子,是傻呀还是傻呀?
王雪依旧忙到下半夜,才能休息几个小时,然后起床,挑着担子,一头是豆腐,一头是儿子,走街串巷的吆喝着。
这一年,过得飞快。李永年在大闸上,依旧没能转正,依然不辞辛苦地坚守,在大闸上站岗放哨。
李永年的三弟李永文,在部队上是个驾驶员,专门给首长开小车,混的不错,听说都转成志愿兵了。这不,夏天里,媒人给介绍了个对象,已经成了,趁着过年来家结婚了。
婚礼办得还算是隆重,新房就在姜翠花那三间草房中,给隔出来了两间房。新娘子是十里外张村的姑娘,名字叫做陈淑芬。
这陈淑芬打一进了家门,就和婆婆姜翠花不对付,姜翠花虽然年轻时候,脾气十分的厉害,但是近几年,也上了岁数了。她为了息事宁人,事事都顺着,这个新过门的儿媳妇。
陈淑芬个子不高,一米五的样子,有三十六个心眼,七十二个转轴,按照老人家的说法,就是被心眼子给压挫了,才没长成高个子。
大嫂马兰,跟这陈淑芬临墙,两个人好成了一个头。没事的时候,两个女人就拿着针线筐子,在一起挤眉弄眼的,说些悄悄话,还生怕被姜翠花听了去。
“大嫂啊,俺看这老头子,最近不出去遛弯儿了。”陈淑芬捺着鞋底道。
“是啊,都八十九了,也到时候了。”马兰做着针线,嘴上也不闲着。
“你们家是财大气粗,三兄弟中间,就数你们家硬实,你是真有福气啊!”陈淑芬带着一般夸奖,一半羡慕的道。
“哎呀,淑芬啊,可别这么说,你们家永文,在部队干得不赖呀,听说给那什么师长,开小卧车的吧。”马兰的耳朵还是挺长的啊。
“哈哈,是倒是,可是工资不高啊,一个月才寄回来五十块钱呢!”陈淑芬有些炫耀的道。
俺娘来,五十块还不多吗?都能买四十多斤猪肉了。
“那可真不少了,你大哥永利,每月也就这个数。”马兰知道这新媳妇,是在自己面前显摆一番的。
“可是俺大哥外找多呀,那供销社经理多么吃香啊!”陈淑芬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人家比自己强。
“淑芬啊,俺听说那永年,在闸上干着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好几次转正,都没他的份呢。”马兰也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
“可不是吗,俺听说,他给那闸上的所长不对付啊。”陈淑芬虽然刚过门,但都是一个公社的人,也知道些风言风语的。
“是啊,这永年就是个地瓜,你说说,当年在村里当民兵连长,多好的差事啊,他跟人家永福不一路,人家能让他继续干吗?”马兰可是知道里面的弯弯绕。
“那王雪倒是挺能拼的,做着豆腐,还不忘了做加工衣服;这个女人也是作践,下雨下雪的,挑着个孩子去卖豆腐,这不丢人吗?”陈淑芬小嘴真是能白活。
“切,她就瞎折腾吧,再能折腾,也不过是个女人。”马兰用嘴咬断了针线道。
“哼,将来要是老头子不在了,他们家不能比咱们少花了啊!”陈淑芬咬着牙,狠狠的道。
“那是当然,三个儿子都一样,都是爹娘生的,还能分出高低贵贱来吗?”马兰也是下定了决心,坚决不会让着永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