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准备室中,花崎一脸阴郁地蹲在角落........
诶诶!这么消沉的吗?
“你们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吧。”
好像是发觉了我的想法一般,花崎先开口了。
仔细一想,也是啊,每每都是我们在强迫花崎同学,这么做不免是有些过分了啊,如果说小事还好,但现在毕竟要上台表演啊......
真的有些太不尊重她了吧..........想道这时,一个深远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记忆的深海中,那个总是一身恶臭的啤酒味,那个只会顾及自己,那个只会自己安排一切却从来没尊重过他人想法的人...........父亲大人。
从来都是我所厌恶的。
带着严厉的温柔,白色衬衫和啤酒肚,即便过去了如此之久,我都没能忘记。
就算是那么多年,这段破碎不堪的亲子关系也再也没能重建。
就算是在最后的最后,我即将离开家,前去姐姐所在的城市上高中时,他依旧没能欣慰地对着我微笑,还是那生冷的双眼,还是苛刻的话语。
“好好读书,不许瞎闹,听见了!”
“是!”
想到这时,我的内心早已溢满了莫名的感慨,不知是为何,脑海中的情感竟是悲伤的,是因为缺乏亲情吗,是因为我到底还是太脆弱了吗。
但真的好难过。
下着大雨的夜晚里,心中总是惆怅的,他几乎没有对我说过话,除了最基本的问好,训斥,教诲以外,便没有其它了。
除了那一次.........
布满着星屑的夜晚里,我透过阳台仰望着深沉的夜空,无数来自于远方的光辉在我的瞳孔中也在我的心底闪耀。
“爸爸,星星真美啊。”
他坐在庭院的木椅上,背影是那样的宏伟又是那样的让人觉得威严。
“是啊,森川,你看,那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都是象征着一份希望,都像钻石般重要,至少我从小是这样坚信。”
“哦——”
那时他是温柔的,话语中不再是岩石般的刚硬。
直到现在想起,可能这句话背后包含着许多吧。
“花崎!抱歉,这件事是我们太唐突了,如果你真的不情愿!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微风拂过了窗外的树叶,清脆的绿色流露于身心之中,阳光是温和的,时时会有小鸟的身影划过蓝天..........
我极力地喊道,不知是为何,全身心的情绪都凝聚在了这一举动.........
汗水在我低下的面额上流淌,双眉紧锁着,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一件明明是失礼的事情,这样一来,就变的很可笑了吧,明明是我的问题啊。
会被讨厌吗?
会吧。
沙沙的婆娑绿叶中,小小的光斑透过了窗户,映照在我低下的头上,久久的沉默过后,我听见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我很开心哟。”
什么?
这不该是回答啊,她不该像我一样抵触吗?
“雪乃啊,总是这样,小时候啊,你总是打打闹闹,但静下心来啊,总是那么温柔...........”
她微笑着。
在狭小的准备室中,阳光穿透了黑暗,金光之下,她的笑容闪烁着,有着我从未见证过的明亮,思考早已停滞了。
为什么呢。
眼前熟悉的双目,久违的微笑............
那些年的孤寂,那些年的畏缩全然化为了泡影,但这一刻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方向。
她是微笑着的.................
他是微笑着的.................
病房白色的墙壁上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母亲的身体已经冰凉了,但她的手依旧握着我,床边的鲜花早已落去,枯黄且发皱的枝干让人不禁感到惋惜。
那双手是钢铁一般的寒冷,再也没了那一份触心的温暖,我竭力忍耐着,但.......没办法啊,那时我们走在夕阳时的街道,那时我们走在朝阳下的公园,那时你牵着我的手.........
为什么呢。
冰冷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那一刻泪珠划下了脸颊,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放下。
不要离开我啊——
我用哭腔撕喊道。
希望是有形的,他微笑着说道,他没有哭泣。
“请自豪的活下去吧.......拜托了。”
滴答.........
汗珠落在了大理石制的地板,我僵持着九十度的鞠躬,花崎不知是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捂着自己的嘴,从那双眼睛中能够发现与众不同的色彩。
“花崎........”
“抱歉..........”霎时,她的双眸沾上了晶莹的液体,“雪乃.......我很开心哦,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她微笑地看着我,缓缓抬起了头的同时,原本还蹲坐的花崎抽泣了一下,随后眯起了双眼,以最动人也是最痛心的微笑面对着我。
“呐,雪乃,一起加油吧,我........”
在那一瞬间,我的视线竟出乎意料的变地模糊起来.......
眼眸被浸得湿润,是泪水,涌出了双目。
好像是众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
父亲当时决定搬入城市中。
当我压抑地托着行李箱,当我以最不舍也是最难过的心情告别居住了十多年的故乡时,当我还没能好好地与她说出心中沉淀着的感情时。
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相信我,以后会继续加油的!那有缘再见了.....雪乃!”
花崎.......明日香。
那个女孩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但我记得,但我清楚,那个身影...........
我缓过了神来,同时在“沙拉”的一声过后,一个身影遮挡住了正对着的阳光,一瞬间扑倒在了我的怀中,她的双臂拢住了我,随后耳边响起了微弱的呼吸声,我的耳根霎时通红了起来,但身体却没有触电般的感到害羞。
“呐?雪乃,其实表演什么的,节目什么的,不用太在意的。”
“诶诶,没关系的,请不要勉强。”
花崎的脸上露出了稍有些困扰的神色,但并没有持续住,在“嗯”的一声过后,双眼突然亮起了光彩。
“不会被雪乃小瞧的!哼唧。”
她站起了身,猛地向着木质的暗门冲去,留在我的印象中的便只有那娇小的背影了。
我跟上了她的脚步,随后在舞台的中央找到了花崎,她的身旁是仿若已经等候多时的客人般的姐姐。
“嘻,我就猜到,花崎一定可以的。”
她自信地把头抬高了三分,同时将备候多时的服装递给了花崎,虽然看着是有些仓促了,但怎样都能让我感到期待。
嗯,加油吧。
我心底暗暗祈祷道。
“punnnnch!”
“诶呦西!?痛。”
姐姐用超级危险的手刃劈在了我的头上.......顺便用赌气的眼神盯着我的双眼。
“少吃点!零食都没了啊。”
在她发言的同时,竟暗暗地从袋子中掏了一大把巧克力夹心。
“我清楚了。”虽说我嘴上是这样表达的,但实际心中怎么可能会听从啊,明明就是你吃的最多吧?
“啊喂!你良心不疼吗?”
姐姐恶狠狠的眼光扫射在了我的身上,像是想启动什么视线激光之类的超能力秒杀我一般。
“少说点话啊,小鬼。”
“啊哈?!”
在两大对峙的势力中间,还有着一群存在感降为零的团体,姐姐的同学和花崎竟直接被无视了..........也可以说是以吃瓜群众的存在吧。
“呐呐,花崎,平常他们都是这样的吗?”
“吼嘻,没错呢。”
舞台的中间,我们围成了一个大致直径一米的小圈,把零食和点心摆放在了一起,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休整吧。
此刻的天空绽放出的不再是一直希望的晴空,而是密集着乌云的,心情暮地感到一阵阴郁,毕竟舞台也是处于室外,要是下雨的话那坏事便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咔嚓的一声,口中的薯片便化为了碎屑,至今唯独令我没能想到的是,在这种紧凑而又仓促的排练准备下,花崎并未表现出不适或者紧张,细致到每一个细节她都是一丝不苟地去对待。
认真时的花崎也是蛮可靠的嘛。
我欣慰地想道,隐约中对花崎最后的表现更加充满了期待。
“七月份的降水不会正好撞上今天吧。”
在我发言的同时,姐姐已经翻开了手机中的天气预报,虽然上面公开显示的只有多云,但在微弱的身体感知中,附近开始起风了。
不是好兆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