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4|第四十四章(1 / 1)priest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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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玑脑子里一万个尴尬互相拉扯着呼啸而过,他想解释但被尴尬践踏过的脑子忘了词一时间,“废话上车拉”的人设竟然岌岌可危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回社交恐惧症患者的真实感受。

谁知盛灵渊的反应异常平淡他醒过神来轻轻吐出口气放开宣玑又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说:“不必伺候。”

宣玑:“……”

盛灵渊又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不知牵动了哪里他起身时肩背一紧手往上抬了半寸,像是想捂住哪里,但随即又忍住了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动作迟缓但沉稳地站了起来,指了指床单,吩咐:“叫人撤换了吧。”

宣玑匪夷所思地瞪着他见陛下脸上全是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剥削劳动人民的羞愧。

他于是半带嘲讽地问:“要不要小的服侍您沐浴更衣啊?”

盛灵渊翻了翻扔在墙角的衣袋,被里头的几件衣裳寒碜得眼睛疼,这回连手都懒得摆,只是懒洋洋地弹了一下手指不必你下去吧。

宣玑:“……”

这些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什么狗态度!

衣裳盛灵渊是会穿的,刚从赤渊醒来的时候,他正好碰上了那几个游客,那会他什么都不记得,见此地风土人情十分古怪,就暗中跟了那些人一段路,然后照着那几个人的装束,用树叶和简单的幻术给自己捏了一身衣与裳的样式、颜色,往往有很复杂的讲究,初来乍到,要是犯了什么忌讳就不好了,盛灵渊是个仔细人,所以他研究了每个人穿着的特点,总结出了共性和他们身上几种最常用、看起来最安全的颜色。

不过现在知道了,当时他谨慎过头了,这里的人简直百无禁忌。

“活得真放肆啊。”他又艳羡又嫌弃地想,“就是自由了过头,有点不知美丑。”

这两年正流行“大长腿”,人们都在想方设法地拉高所谓“腰线”,上衣要么短小,要么就塞进裤子里,这在陛下眼里简直就是“衣不遮体”,就算干苦力的穿“短衣”,那也没有这么短的!

盛灵渊把一件电光蓝的“超人”背心丢在一边,骚气绿的那套他可能是怀疑有毒,碰都没碰,最后矬子里拔将军,他捏着鼻子,捡了一身白色运动服,凑合拿走了。

卫生间的门有锁,但盛灵渊不会上,于是带上门后,他先是生疏地拧开了水龙头,手指将水流引出,回手点在卫生间的门上,水流迅速在门上爬出了一道禁制,继而在他手心凝结成冰,卫生间里的温度直线下降,整扇门都给冻住了,空调热风“嗡”地一声。

盛灵渊被空调出风口的动静惊动,抬头看了一眼,虽然宣玑跟他说过那是什么,但这些当代人都能充耳不闻的环境噪音还是会让他紧张。

几个简单的动作,盛灵渊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伸手撑住水池。手抖得不成样子,衣带拽了几次才磕磕绊绊地解开。

生死花藤织就的袍子一离开他,立刻萎顿成一把死气沉沉的枯草。

盛灵渊死死地按住胸口,把一声闷哼锁进喉咙里他的胸口上并没有血迹,而是黑气缭绕,几根火焰色的“线”若隐若现地卡在他的胸口里,周围的血肉不断被腐蚀,又不断自己愈合,反复拉锯,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盛灵渊的手指骤然发力,直接杵进了自己胸口,掏心似的揪住一根“线”,强行往外拽去。

外面的宣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台,当背景音放,然后拿出早餐菜单叫客房服务。

放下电话,他就彻底没事干了,五脊六兽地在屋里晃了几圈,他拿出手机,把刚下的那本破历史读物……以及几本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耽美删了。

自然界里,但凡是长了翅膀的,大部分都好臭美、好色,宣玑虽不是什么真鸟,但因为后背上多了这么个不正经的器官,所以也没能免俗男色女色各种色,他都有胃口欣赏。

“可是好归好,”宣玑手里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盘,语重心长地劝自己,“还是得有理智啊。”

说着,“有理智”的宣主任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卫生间的声音。

没动静。

宣玑不由得“替古人担心”起来听说这些腐败糜烂的封建统治阶级连饭都要别人喂,生活到底能不能自理?”

“我说陛下,是不是忘了怎么开热水了?墙上那个不锈钢就那个铁把手,抬起来,往红的那边拨一点!”

盛灵渊没理他。

宣玑翘起二郎腿,仰头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上又唱又跳的女团看了一会,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组合,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半天也没听进去她们唱了什么。

脑子闲下来,他把这兵荒马乱的几天里所有的事飞快地过了一遍,渐渐皱起眉。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盛灵渊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单是沾了对方的血就会强行心神相连。持续了十年的梦,一直温养在后脊里的剑……还有巫人塚里初见盛灵渊时,千头万绪的情绪。

直到这时,那种激烈又陌生的情绪仍徘徊不去,稍微一个念头,就立刻卷土重来。

宣玑不适应的动了动空了的手指对了,还有那枚碎了的圣火戒指。

他正在盘算,近期有时间是不是要回一趟族中祭坛,手机忽然一震。有个人要加他微信,来自平倩如拉的那个群里的谷月汐。

宣玑顺手点了接受,谷月汐那边很快敲来一大段话:“宣主任,这事可能是我多嘴,但我想了想,以防万一您不知道,还是跟您说一声今天您剑灵给您挡了一下,您去扶的时候,我本打算过去帮忙,听见他说别碰有血,有点担心,就用透视眼看了一眼。”

宣玑怪别扭地拽了拽衣服,觉得以后还是离这位女同志远一点。

谷月汐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信息:“我看见他的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但是被您的阵法刺穿的部分一直被腐蚀,伤处有特殊的能量反应。我记得刚入职的时候安全部培训过,那好像属于某种不祥的邪恶力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您小心一点,毕竟是剑,武器接触过的东西很多,有可能会被污染的。”

盛灵渊又不是真的剑灵,自己就够邪的了,什么东西能污染他?

不过……被腐蚀?

宣玑沉思片刻,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您真不用帮忙吗?”

说话间,他的手按在了门上,门那头传来的刺骨的寒意让他手指一缩。

宣玑一眯眼,门上有禁制。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突然爆出一阵压抑的低咳,宣玑明显感觉那禁制松动了片刻,他拍在门上的手掌立刻腾起火焰,火光下,酒店的卫生间门透明起来,清清楚楚地映出了那一边冰封的禁制,宣玑并指如刀,冰茬一下被他划开,禁制破了,门猛地向里面弹开

盛灵渊从自己胸口抽出了最后一根“线”,人仍站着。

镜子、水池、地上,一串一串的血迹像凄艳的红梅。

此情此景一下撞进宣玑眼里,他好像突然被吊在了万丈深渊上,心发抖似的狂跳起来。

他眼前掠过一个画面周围都是滚滚的岩浆,他的视线里一片死亡一样的灿烂,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笔直地砸在他面前,被岩浆吞下又抛起。他惊慌失措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人,用尽全力想保护他,却反而将人往地火更深处拖去。

最后一根“线”应该是扎在肺腑上的,伤口愈合之前,盛灵渊有点喘不过气来,声音都不对了:“出去……沾了血,我不好过,你就……你就舒坦吗?”

宣玑倏地回过神来,一身冷汗地落回人间,下意识地抬起的腿僵住。

好一会,盛灵渊才算攒够了一点力气,他伸手在空中虚虚地抓了一把,水龙头里的水流就随着他的手势开始冲刷周围溅上的血。

“不用……咳,”宣玑发现自己声音很涩,连忙清了清喉咙,“不用这么费事,把那花洒摘下来冲一下就行。花洒就是……唉,算了。”

他弹出一枚硬币,这回的硬币变成了一根很细的小铁链,缠住了花洒,摘了下来,又用另一枚硬币隔空撞开了淋浴热水,

感谢便捷的当代科技,周围溅上的血珠很快冲干净了,并且不像盛灵渊预想的那样满地积水,而是自动顺着角落里的下水道流走了。

盛灵渊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倒方便。”

他突然出声,不知道走什么神的宣玑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喷头里的水一多半喷在了陛下身上。

盛灵渊的头发顿时被打湿成绺,原本能遮体的长发分开,露出半个肩膀。

宣玑整个人都石化了。

“啧,”陛下看起来倒不太介意,可能是战争年月不能太讲究,手比脚还笨的废物仆人经历过不少,“怎么毛手毛脚的过来,小妖,帮朕沐浴。”

宣玑像误食了自己的羽毛,一口气呛在嗓子里,咳成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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