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3|第五十三章(1 / 1)priest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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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控局地下六十层区里放着一个一个棺材似的小盒,统一刷了白漆上面阴刻着封印中间突兀地少了一盒,像缺了颗门牙知春刀的残片连盒再刀全都不见了。

“肖主任刀是供电系统故障的时候没的没监控。”

肖征叉着腰喷了口气当代科技有时候真不靠谱。

“除了区其他区域的禁制我们都是定期加固更新的尤其是那只变异的镜花水月蝶附近。”管理员很微弱的解释了一句,又嘀咕道,“但这个贼很小心地绕过了其他区我觉得他对局里内部管理挺熟的。”

肖征皱着眉看了看那缺口也是费这么大劲,就为了偷一把断刀,吃饱了撑的吗?

所谓刀灵是一定要依附于刀身的刀身就相当于他的身体。要是刀身被销毁,残片就跟一盒骨灰差不多。一个人被大卸八块后死了,不代表把这八块重新缝一缝,人就还能凑合活过来再厉害的外科医生也不行缝纫机都不行,这是常识。

宣玑冷眼旁观片刻,忽然说:“燕秋山的消息,你们追查过吗?”

“查是查了,但没有一追到底。”肖征叹了口气,“燕秋山又没犯法。”

来不来上班是个人自由,单位顶多是扣发工资、开除公职,局里不可能像搜犯人一样掘地三尺地派人去抓。

肖征迟疑片刻,掏出私人手机,拨了个号,不出意外,里面传来机械男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于是他又翻出微信,打开通讯录,燕秋山的微信头像就是他自己的工作证照片,微信名是本名,一点花哨都没有,他在朋友圈发的最后一张照片,照得是个削瘦、高挑的男人侧影,那人站在窗前,正往外望着,修长的四肢扣着锁链,衬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有点长的头发挡住了眉目,只露出一个轮廓清晰的下颌,抿起的嘴角走向朝下,透出些许阴郁来。

照片配的文字是:“少爷要吃毛血旺,不会做,住附近的兄弟们给推荐个送外卖的店呗笑哭。,我觉得他今天好多了。”

肖征和燕秋山的私信往来还停留在几年前,最后十几条都是肖征单方面在追问燕秋山在哪,但对方一直没回。

肖征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知春的残片被盗,最近你不管听说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保重!收到速回!”

可那信息穿过人海,再一次仿佛攘进了无尽虚空里,没有回音。

“偷刀的人碰过禁制,会留下痕迹,联系各地、各单位、各部门,密切关注异常能量监控网,重点是交通枢纽和人流量比较大的公共场所。”肖征把手机塞回兜里,尽可能地不让自己露出失望神色,顿了顿,他又说,“在内网上发布燕秋山的信息……”

有人小声问:“主任,通缉吗?”

“凭什么通缉?”肖征冷着脸说,“就以……紧急证人保护的名义。”

异控局搜查丢失的断刀,就没有宣玑这个“善后人员”什么事了,披上大衣,他从异控局大楼里出来,刷员工卡,打开了已经关闭的山顶索道,索道在山下停靠点不远处,就有个长途公交车站,他运气不错,刚到站点就赶上一班,可以直达市区。

这时,窗外细细密密地下起雨来,山间气温骤降,湿漉漉的雨水里很快夹杂了雪渣。

宣玑把大衣兜帽罩在头上,电话响了。看见来电显示,他隐约有些紧绷的神色倏地放松了:“喂,妈。”

电话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嚷嚷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把我屏蔽了?我怎么觉得好长时间没见你发朋友圈了?”

宣玑:“我比秦香莲还冤……”

“那肯定就是失恋了,”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我还不知道你?一礼拜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八回!”

宣玑:“……”

“快说说,谁瞎了狗眼把我们家大宝贝甩了,妈乐呵乐……不是,帮你一块骂。”

“没失恋……不是,也没在谈……真的,这不是刚上班不适应么,基层公务员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声音怎么听着丧丧的?没有啊?嗯……可能是缺觉吧……说什么呢?不是穷的,您不用给我打钱……哎,那行吧。”

宣玑接完电话,微信里就跳出了他“妈”发的红包,上面写着“买煎饼钱”。

老太太坚定地要把“扶贫”工作进行到底,非给他打钱不可。

“谁让百善孝为先呢,”宣玑无奈地心想,“她高兴就好了。”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拆开了红包,里面跳出了五块二的“巨款”。

宣玑:“……”

真是买煎饼钱!

公交车穿过小雨,不久就能看见永安城区成群的高楼了,通勤的乘客陆陆续续地上车,各种气味混杂起来,宣玑身在其中,沾染了一身人间烟火,他有种自己也是个人的错觉。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让了座,他眼神沉了下来,用手机订了张到离赤渊最近的高铁票。

赤渊大峡谷最外围是旅游景区,往里一点,是标识着“游人止步”的原始森林,被阴沉祭惊动的盛灵渊就是在这里碰见那几个“驴友”的。

宣玑坐了半宿的火车,又转旅游大巴到了大峡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上衣,直接飞过了峡谷腹地,抵达了赤渊最深处这里安静得诡异,鸟雀虫鸣一概没有,只有虬结的古树与寄生的藤条,彼此缠在一起,密集得不见天日,生得异常拥挤。

这是一座横在赤渊深处的山。

宣玑收了翅膀,随意把衬衫一披,一手拎着大衣,另一只手放在胸口,默念了句什么,一道火光从他掌中升起,倏地没入地面。

大地震动起来,紧接着,大峡谷深处响起一声沉沉的叹息,好像一个看不见的结界被他打开,落针可闻的周遭立刻喧闹起来,突然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声,植物们也仿佛活了过来,纠结在一起的古木缓缓地移动着位置,让出一条通道,蛇一样的藤条们垂下来,讨好地在他脚边蹭着。

宣玑轻车熟路地从古木让出的道路里穿山而过,古木在他身后重新合拢。

穿过那条通道,里面居然有一片空地,像利刃直接削下整片的山崖,露出的石头切面异常平整。

地面、山崖、石缝以及密林中冒出了层层叠叠的黑雾,飘在空中,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形象。

有的呈人形,有的干脆只是一具白骨,有的像人,有的半人半兽……还有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因为只是一团残肢。

这些都是赤渊烈火留下的余烬。

他们或是在九州混战中战死沙场,或是在兵荒马乱中冻饿而死,有人也有妖,三千年过去,生前的宿敌已经长在了一起,浑浑噩噩,记不住谁是谁,唯有生前的恐惧和痛苦留了下来,在赤渊深处盘旋不去,每逢动荡年月,就会像烈火下的干柴一样蠢蠢欲动。

他们才是他真正的“族人”。

电话里那个会笑、会骂、会拿红包逗他玩的女人不是……她和别人,都只是他沉迷于红尘万丈中,偶然邂逅的幻影。

他的上一任以身为祭,压下暴动的赤渊,化为一缕烟尘,把这鬼地方留给他。

宣玑一“出生”,就被周围无止境的负面情绪裹挟,那些阴灵们无处纾解的痛苦全部压在他身上,他跟它们你死我活地斗了几十年,终于平息了他们的愤怒,祭坛里再次凝出了“圣火”戒指。

守火人只有拿到那枚“圣火戒指”,才能短暂地离开赤渊,自由活动,因为在那之前,赤渊并未臣服,他也是被困于此的囚徒之一。

一声马嘶响起,只见黑雾中涌起一队骑兵,浮在半空中,纵马飞驰而来,卷到了宣玑面前,战马的铁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骑兵们下马行礼。

“起来吧,我说,咱以后也与时俱进一点好吧?不要搞这些繁文缛节了。”宣玑没系衬衫扣,不修边幅地把外套往肩头一搭,目光扫过黑雾里的怪影,“最近都还太平吧……唔,前一阵外面有人搞风搞雨,在外面弄了个阴沉祭,没波及到祭坛就好。”

黑雾凝成的骑兵们齐刷刷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护卫在两侧,给他引路,忽然,领头的骑兵看了一眼他空空的手,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圣火……”

“戒指啊,别提了,一言难尽。”宣玑摆摆手,“我就为它回来的,去趟祭坛。”

那骑兵的样子像是有些着急,一抬手拦住他。

祭坛里有一些古老的物件,是宣玑的前任们偶尔有机会离开赤渊,从人间带回来的,都很有灵性,这一支骑兵是其中一套古盔甲的灵。宣玑能听懂一些南腔北调的古话,都是因为这些东西。

只不过这些灵物在赤渊里时间长了,神智难免被干扰,话都说不太清楚,不算好“外教”,所以宣玑跟盛灵渊说雅言的时候老结巴。

他们都和他一样,经年日久,风吹日晒,也不记得自己来历了。

“圣火……是封印,保护你……”那骑兵很吃力地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比划了一下,“不可……损毁。”

宣玑皱了皱眉:“你说圣火是封印?封了什么?”

骑兵伸手划了一个大圈:“记忆……所有。”

宣玑追问:“谁的记忆?我的吗?”

“所有,”骑兵摆摆手,“守火人。”

宣玑一愣,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接到的记忆传承不全,是因为有一部分记忆被封进了圣火戒指?”

黑雾化成的骑兵点头。

宣玑:“戒指里封了哪些?”

“坏的。”骑兵说,“保护你。每一代守火人……都有。随新的守火人一起出生。”

宣玑心里一沉回想起来,没有拿到圣火戒指之前,他在赤渊里确实是浑浑噩噩,但他以为那是漫长的记忆传承没有完成的缘故。

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恰恰相反他的记忆在出生的一瞬间就完成了传承,但那里面有几十次惨烈的死亡,三千年业火加身,太痛苦,所以戒指上长出新的圣火石,封存了那一部分他无法承受的。

每一任圣火石都是哪来的?

现在圣火石碎了,他会怎么样?

赤渊守火人祭坛里,有三十五块石碑,每个守火人死亡后,都会留下这么一块,石碑上刻着生卒年限,没有其他信息。

宣玑来到最斑驳的一块第一个守火人的石碑前站定。

只见那石碑最顶端刻着:大齐启正六年,子夜之交。

在万年仪那里,宣玑输入了两个时间地点坐标,并不是瞎弄着玩。

第二组时空是武帝杀妖王的时空坐标点,因为当时他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灵光一闪,想用这个时空坐标试探一下对方的身份。

而他真正想通过万年仪查看的,其实是第一组时空坐标他不是试机器,也不是为了看雪景。

他输入的是“大齐启正六年子夜之交”,也就是第一个守火人“出生”的日子。

在宣玑那个诡异的梦里,他“自己”潜入了盛灵渊的寝宫,抱着诀别的心。子夜之交的瞬间,梦里的他被身后的一个黑洞吸了进去,同时,他听见了一个遥远的“成”字,像是有人在进行某种仪式。

梦里正是隆冬,武帝的“度陵宫”里彻夜灯火,外面下着大雪。

而他输入“启正六年子夜之交,度陵宫”时,万用仪模拟出来的天气恰好也下着大雪。

这会是巧合吗?

异控局那个白影说,他是根“被人皇从祖坟里挖出来,封进赤渊的骨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赤渊的路上,宣玑在火车上用手机把异控局里调来的资料翻了个遍,很快注意到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帝师丹离是在启正五年年底被问斩的。

而在丹离死后第二年,也就是从启正六年开始,原本只记录年景和大事的史书上开始提到赤渊他们派遣人族大能,每年到赤渊附近,观测记录最近的杂草丛距离赤渊界碑有多远,以此来判断赤渊的温度。

从启正六年开始,赤渊周围寸草不生的地界逐年缩小,也就是它的温度在下降。

为什么?

赤渊的温度下降,到底是自然反应,还是有人做了什么?

宣玑一直以为他们这支倒了八辈子血霉“守火人”是天生的,可是现在一切迹象表明,所谓“守火人”,是被封印在这里的。

宣玑的手缓缓抚过守火人斑驳的石碑,他突然想起来,在巫人塚的时候,盛灵渊还一言不合,就想把自己跟阿洛津一钉子穿成串,可是后来在森林公园里,那人又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一下……果然不是良心发现。

宣玑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盛灵渊态度大变,正好是从他的记忆里看见他的出身之后

人皇哪来的良心?他怎么老也记不住这么重要的知识点呢?

宣玑手背上倏地冒出青筋,守火人的石碑被他捏出了一条缝。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时,宣玑手机震了几下,是他在东川被阿洛津追杀的时候,平倩如临时拉的群,忘了屏蔽。

王队在群里发了几个短视频“俞阳街头吹埙小哥,惊现百鸟朝凤奇景,不是魔术”。

王泽那二货在群里嚷嚷:“宣主任!你剑火了!全责协议签了吗?快签啊!以后上平台,接广告,月入三十万,再也不用上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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