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千桃，厉珩之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时候，什么真相对他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尽管他现在离真相很近，只差她的亲口承认，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他想要说的话却统统地吞了回去。

如果说出真相，会让她回忆一些可怕难以承受的事实，那么他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数，也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醒醒……”厉珩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自己宽阔的臂膀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好好看清楚你在哪里。”

她现在似乎沉浸在了八年前的回忆里。

简单地来说，因为一些相似场景，她混淆了现在和八年前，可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听着他让人安定下来的声音，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和味道，千桃的眼神渐渐地有了焦距，眼前的事物慢慢开始聚焦了。

闯入眼帘的，还是那些熟悉的场景，她低头看见那双抱着自己的手，侧目缓缓抬起眼，那张能让她安心的脸庞……

厉珩之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眸中的柔情百转千回。

她的大脑其实没有完全混淆记忆，她一直知道厉珩之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然而直到刚刚之前，她的脑子里会有两种场景转换，让她没办法从中解脱出来。

而现在，她终于挣脱了那梦靥般的记忆洪流，扑进了他怀中，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持续加快。

她想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闭上眼眸，泪水流下，哽咽着：“她是为了救我……”

那一刻，厉珩之的心持续地在碎开，真的很疼。

因为那意味着，那一瞬间，别人的那个“她”，就此香消玉殒。

千桃哭得伤心了起来，两只手都捂住自己的脸：“死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那个该从山上跌下去的人……这么多年我都带着负罪感活着，每一个打雷下雨的晚上，我都会看见她从我面前摔下去……

“我明明已经抓住了她，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她从我的手中滑下去。我有时候也会梦见我自己摔下去，可是醒过来，我还活着……死的人不是我……”

他明白，他早就已经明白个中原因。

他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姐姐救了你，并不会后悔。”

“你怎么会知道？”

姐姐不会后悔？

她每天都在想，姐姐应该后悔死了。

如果她没有遇见她，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会被警察抓回去，把牢底坐穿，而她依旧是千家的大小姐，好好地过着她的日子，不是吗？

她的出现，不但夺走了她的生命，还夺走了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不恨她？

“我就是知道，”厉珩之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笃定地道，“她不会的。”

千桃忽然想到什么，又痛苦地哭起来。

“好了，别再想了，不会有事了，以后别想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