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看着蒋师长有些落寞的脸,忍不住提出建议:“蒋伯伯,您跟大夫请几天假,跟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呗!要不然这里您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呀。”
蒋师长眼睛亮了亮,但马上自行否决:“大过年的,你们一家人团聚,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王政委倒是上了心,以往过年就自己和老伴,冷冷清清的,他一直想和老战友好好聚聚,这倒是个好机会:“老蒋,你去我家,我家人少,你去了还能热闹些!”说到这里,他底气十足:“这事就这么定了!正好我们老哥俩好好唠唠!”
孙大夫没想到一个坚持出院,另一个还想离开医院去过年。宋泽珉也就罢了,因为医院确实对他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
可是,蒋师长就不一样了,他要是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基本上可以下地走路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孙大夫马上制止:“蒋师长,您可是每天都要打滴流的。一个疗程内的用药可不能断了,不然疗效会大打折扣的!还是您不想下地走路了!”
宋依依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装成嘀咕的样子:“116师有卫生院啊,只要拿着滴流药,到那里打,根本不耽误呀!”
都已经要放弃邀请老蒋去家里过年的王政委,一听来了精神:“大夫,把他过年期间要打的滴流,都给我,我保证每天按时让人给他打上,绝对不会耽误治疗!”
孙大夫一阵气闷,这小丫头什么意思?他扭头瞪了宋依依一眼,却见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表情很是无辜。他认命地回办公室给蒋师长开药、下医嘱。
孙大夫一离开病床,石凤竹就用一根手指点着女儿的额头:“你就调皮吧,看看把大夫气走了!”
宋依依嘟着嘴,不服气地看着石凤竹:“妈妈,大过年的,谁愿意孤零零地在医院里躺着。蒋伯伯的家人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来不了,那我邀请蒋伯伯去我家过年有什么不好?”
王政委也是一脸疑问:“老蒋,弟妹怎么没来照顾你?就算她没来,你的勤务员呢?”
蒋师长听到宋依依的话,刚硬的脸上闪现了一瞬的感动,随即又恢复了那个不怕万难的表情:“新国媳妇前两天儿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听我妈说这坐月子一定要好好养养,我就让你弟妹留下照顾她。”
“马上过年了,小张都二年没回家了,今年是第三年,让我给他放了个假撵回家去了。做父母的哪有不想孩子的,我可不能光顾着自己方便。”
“再说,在医院,有大夫、护士的,还能饿着我、渴着我!”
贺师长见缝插针:“老蒋,要我说,你就是头倔驴!你是个病人,年纪也不小了,还逞什么能?”虽然他的话不中听,但是眼里全是关心。
蒋师长所带的118师和贺师长所带的116师,是各自所属军中的佼佼者。而三十九军和四十军都驻扎在辽省,不服输的劲头,使118师和116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竞争对手,在军事素养、部队建设各方面,你追我赶,不相上下!
不过,时常针锋相对的两位师长,背地里都是非常敬重对方的。只是习惯了相互打嘴仗的他们,即使是好心也说不出好话来。
蒋师长心里明白这是老贺关心自己呢,但仍是脖子一梗:“谁说我年纪不小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什么人照顾!我老蒋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你知道不!”
贺师长撇撇嘴:“还年富力强,呵呵,你忘了自己都是当爷爷的人了!”
蒋师长瞪着眼睛:“当爷爷怎么了!当爷爷怎么了!我当年有新国就早,现在新国有孩子也不晚,我还没到五十岁呢,怎么就不是年富力强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让宋依依乐了一道儿。
刘干事开着吉普车,把蒋师长先送去了王政委家里,然后又把宋依依一家人送到了师里分给宋泽珉的房子前。
下车前,宋依依拉着石凤竹提醒着:“妈,我们招待所的房还没退呢!还有行李没拿回来。”
刘干事一听,主动请缨:“嫂子,你把招待所的钥匙给我,我去交给管理员,再把行李拿回来。你得留下照顾宋政委不是!”
石凤竹连忙道谢:“那麻烦刘干事了!”
等到宋子安把宋泽珉背下车,刘干事帮着把轮椅抬下来,还要拎进院子,被石凤竹拦住:“刘干事,轮椅我和依依就能拿,不用麻烦你。喏!这是招待所房间的钥匙,我们的行李简单,就是一只旅行包和一只军用书包。”
刘干事可是听王政委和贺师长,感慨过石凤竹母女非常不简单的话。他很听话地接过钥匙,坐进车里,一踩油门就离开了。
宋依依从宋子安的裤兜里,掏出挂在一个金属钥匙环上的几把钥匙,在他的指点下,从中挑出院门钥匙,把锁头打开,推开院门,快速走到三间正房中间的房门前。
紧随其后的宋子安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头次来,当然不会知道哪把钥匙开哪只锁头:“依依,用黄色的铜钥匙开中间这门。”
“咔擦”一声,宋依依卸下锁头,把房门拉开。
宋子安把宋泽珉放在炕上,石凤竹也推着轮椅进了屋子。
石凤竹在炕中间铺上棉褥子,再把宋泽珉移到褥子上面:“这火炕没烧,炕上凉。”
宋子安刚才背着爸爸,忙得一身热气,还真没感到屋里凉。一听妈妈的话,差点拍自己的脑袋,大冬天没烧火炕,屋里能暖和嘛!
“我这就去烧炕!”
宋依依看着已经走去厨房的宋子安,眼睛笑眯眯的:“哥哥真勤快!要我帮忙吗?”
宋子安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传来:“不用,你歇着吧。家里有劈材、块煤和蜂窝煤,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