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国际法庭旁边酒店的会议室里,薄膜光带照的室内透亮,桌上盘子里的点心所剩无几,大法官们晚饭也没有吃,一直开会讨论如何应付最新的变化。
“辩护律师团太狡猾了,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弄下去下去我们要闹笑话的。”东俄大法官忧心忡忡的说道。
“律师团的辩护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已经给最高统帅部的一级战犯免除死刑了,如果将朴正权的罪名定的比最高统帅部的还重,这才是真正的笑话呢。”中国大法官在第一轮审判中坚持慎用死刑,现在持有这种观点也可理解。
见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北美合众国的大法官说道,“还是让我来做恶人吧,我有一个提案,或许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别卖关子了,你连美国政府违反宪法第二修正案那样棘手的案件都办过,有什么主意快说出来吧。”大家已经熬不住了,这样的节奏工作一年对这些年事已高的大法官来说不亚于一场持久战。
“其实大众现在恐惧的是人工智能,而不是这些朝鲜的战犯。”几个大法官听他这么说频频点头,“自从出现了刘卫平那个机器人,这种一面倒的憎恨情况已经大大改观了,对人工智能恐惧的人变成少数,或者只是藏在心底的一点想法而已。”
北美合众国大法官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其实第二阶段我们不用搞的这么复杂,只要缓和一下人们对人工智能的恐惧就能很好的处理这件事情。”
“求求你快点把办法说出来吧!”见到他还在慢吞吞的卖关子,大家都急了。
“你们不要急,慢慢听我说。其实朴正权并不是很好的对象,现在他的律师辩护团的论调不是站不住脚,如果没完没了的辩论下去,他们要将我们拖死的,而且我们前面将那么多战犯都判了重罪,表面上大快人心,但韩国人内心并不是很舒服,他们的民粹主义太可怕了,要知道朝鲜人和他们是一个种族的啊。”
“高,实在是高!”关东国大律师竖起了大拇指,“只有你才能看得这么深远。”
北美合众国大法官摇了摇手,“看你们在法庭上那么起劲,我是当着记者的面不好提醒你们啊。现在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从困境中抽身。”
“谁啊?”大家一起问到。
北美合众国大法官俯上身子,大家都凑了过来,他小声说道,“苏步拉马尼扬那个老头,量子计算机和4指挥系统就是他的杰作啊,你们没看出来他很在乎这个名声吗?”
“不行!这不是玩弄政治吗?东俄大法官首先质疑道。
“也不能算政治,起码这是事实。”关东大法官说道。
“这有失法律的原则啊,毕竟他不是直接发动战争的人。”关西人一向不卖关东人的帐,见关东大法官这么说,关西大法官唱起了反调。
“说到政治,别忘了行动委员会里有印度人一票呢,将他们得罪了没好处的。”中国大法官提醒道。
“印度人那一票归卡纳达国了,苏步拉马尼扬是出生在南部维查耶纳伽尔国的,卡纳达人是不会关心他的。况且苏步拉马尼扬也没几天寿命了,判他个无期徒刑关两年就差不多了,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至于法律?我们在此根本任务是要维持人类的共同利益,保持世界和平和繁荣,这才是法律的奥妙所在。”北美合众国大法官一席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一个阴谋就在会议室里诞生了,第二天继续休庭,第三天开庭了,记者们看不懂了,老态龙钟的苏步拉马尼扬坐在了被告席上一脸茫然。
“现在由我来宣读起诉书,苏步拉马尼扬犯有罪。”听到东俄大法官念着前一天刚刚起草出来的起诉书,法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杂音,东俄大法官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念了下去,苏步拉马尼扬的起诉书比朴正权的简单多了,没一会儿就念完了。
“冤枉!我冤枉啊!”苏步拉马尼扬捶胸顿足,临时请来的辩护律师也莫名其妙不知道从那里入手。
“量子计算机不是我造的,4指挥系统也不是我编写的,冤枉,这都不是我!”苏步拉马尼扬歇斯底里的大叫。
“安静!”东俄大法官威严的喝道,“你可以为自己辩护,也可以让律师辩护。注意法庭秩序!”
苏步拉马尼扬总算安静下来了,“我被劫持到朝鲜确实帮助他们制造过量子计算机,但是我并不知道用于战争,而且我制造的量子计算机是来自班加罗尔雷电的技术,要将计算量子对冷冻到绝对零度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后来加拉瓦来了,是他解决了常温量子的难题,4指挥系统系统也是他负责编写的,与我无关。”
“传加拉瓦!”庭警将加拉瓦带到了证人席上面。
“加拉瓦,请回答是你负责研制了常温量子计算机吗?4指挥系统系统是你编写的吗?”东俄大法官问道。
加拉瓦看了苏步拉马尼扬一眼,“是的没错,苏步拉马尼扬先生的量子计算机如果要提高运算速度必须投入很大功耗维持低温,因此没有使用价值,是我提出了用金刚石原子计算机的思路,4指挥系统也是我编写的。”记者席上大家一起轻呼一声。
几个大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你的动机是什么?”加拉瓦没听出动机这词有什么不妥,“我憎恨比特币,十二年前是我发起比特币向上运动,推动了比特币全球化法定化,没想到给人类带来了灾难,我必须消灭比特币,朝鲜给了我很好的研究条件,制造出量子计算机就可以破解比特币,4指挥系统中超限战模块核心工作就是负责这项任务。”
加拉瓦将真相和盘托出,记者席上只听到沙沙声,大家埋头速记,生怕了漏了任何一个字。
“苏步拉马尼扬你还有什么补充吗?”东俄大法官问道,苏步拉马尼扬摇了摇头。
“请在庭审记录上签字。”书记官将庭审记录让加拉瓦和苏步拉马尼扬核对了庭审记录,苏步拉马尼扬仔细看了一遍才签上名,而加拉瓦看也不看大笔一挥就还给了书记官。
“现在宣布休庭。”东俄大法官的话刚说完,一群庭警走了进来,他们冲到记者席上将记者团团围住,“将笔记本交出来,刚才的内容不许记录,如果谁敢泄露一个字,被告席上就是你们!”记者们大声抗议着,但笔记本还是被强行收走了。
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后又开庭了,这下再次让记者们跌破了眼睛,被告席上变成了加拉瓦。东俄大法官宣读判决书的时候,加拉瓦什么也没有听到,自从战争开始的时候,世界已经让他麻木了。“加拉瓦,你认罪吗?”见加拉瓦没有反应,大法官重重的一敲法槌。
咣的一声响,让刘卫平再次从休眠状态唤醒过来,透过包装箱的缝隙,刘卫平看到了外面的光亮,应该是到郑州空港了。
被困在仁川永宗岛上的国际机场一个星期后,刘卫平妥协了,他回到了自己栖身之所水原郊区的一座集装箱小屋里闭门不出了,狗仔队死死的盯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不断有包裹寄到刘卫平的集装箱小屋来,“这个机器人搞什么鬼?不会耍什么花招吧?”狗仔队里一个家伙不放心了,“怕什么,只要他不跑了就行。”狗仔队的小头目胸有成竹。
好几天过去了,刘卫平就是足不出户,狗仔队渐渐失去了耐心,“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新来换班的人问道,“你自己看吧,我得回去睡觉了。”值夜班的钻出了监控车走了。
换班的两个人百无聊赖的踱起步来,一辆快递的货车开了过来,集装箱门开了,刘卫平站在一个箱子后面,取货员将箱子搬上了货车又走了,集装箱门关了。
“搞什么鬼!”换班的人抽完了烟跳上了监控车,过了一会中午扫描的时间到了,按照惯例,一个人手持光机对着集装箱扫描了一圈,另一个人用车上接受机将集装箱里的图像合成了出来,一身金属骨骼的刘卫平还在里面,他们俩放心得打起盹来。
突然,一个人机灵惊醒了,他调出了夜班的扫描图像,骨骼怎么不一样?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醒了同伴,他们下了车冲到集装箱门前使劲的敲起了门,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人对视一眼,退后几步,一起撞向了大门,大门是虚掩着的,两人一下子滚了进去,刘卫平被他们撞倒在地。
“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刘卫平,两个人正觉得奇怪,其中一个一抬头,“不好,看这个!”他大叫道,桌子上面是一台新组装的3打印机,喷嘴上的全是没有用完的树脂条。
他一脚踢向刘卫平,刘卫平在地上打了滚,“上当了,快报告队长!”他掏出手机连忙拨通了队长电话,“队长,刘卫平金蝉脱壳了,快递将他运走了!”
“不要慌!我现在就派人查出物流状态!”队长李英浩出身国家情报院,查个快递是小事一桩,报告很快上来了,从刘卫平集装箱处所取的箱子是发往中原信阳的航空件,物流的货机已经离开仁川国际机场了,“马上给我安排飞郑州!”李英浩依旧处变不惊。
一阵乒乒乓乓,重力传感器的数据告诉刘卫平好象是被抬上了车,过了两个多小时,导航系统里显示已经到了驻马店。刘卫平两腿卷曲,使劲一蹬穿出了包装箱,还好他在包装箱外面标记了易碎件,装箱工人将他和泡货放在一起,让他能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正是夜里十二点,高速公路上面隔三岔五的只有缓慢行驶的大货车,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卫平所在的大货车上面掉下来一件物品。等到刘卫平翻过高速公路护栏,导航系统的位置表明他到了确山县,他沿着田间小路向刘家店奔去。
李英浩所乘的最后一班飞机在新郑国际机场降落了,他的下属已经帮他查好了物流的中转快递货车,李英浩租了一辆车驶上了高速朝信阳开去。
田间依然长着几十年没变的青青小麦,但地图上面刘家店镇已经属于确山县范围了。穿过了镇中心,刘卫平看了一看破败的刘家店中学,百感交集,小时候念书的时候梦想有朝一日考上大学,学有所成,然后悄悄的回到老家,锦衣夜行,突然出现在老乡面前,过了半个世纪,自己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故乡。
沿着镇中心向南,向阳河边应该就是过去的坟场了,刘卫平已经不需要的地图导航了,他凭着自己的记忆一路向南跑去,到了河边,空空如也,那里还有什么坟场,早就变成了标准化农田了。
刘卫平开动了他强大的搜索引擎开始寻找起刘加店坟场的信息,一会儿,推荐的搜索结果跳了出来,“2012年,河南开展了大规模平坟复耕和殡葬改革,数千万座坟墓被平迁,无人认领的一概就地推平。”原来是这样,刘卫平一阵失落,他朝着河边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电池又报警了,不过刘卫平并不担心,他转身朝高速公路跑去,来之前,他已经了解到中原地区虽然氢动力汽车还没有普及,可公共财政却大规模投资了加氢站,这也是他打定主意回国的原因,导航系统带着他朝驻马店段的加氢站跑去。
青瓦台内,总统还没有休息,秘书送进来一份文件,“总统先生,您确定要给朴正权颁发战斗英雄称号吗?”秘书谨慎的提醒道,“我现在只是个临时总统,明年就要正式大选了,北方一千万人的票仓我也得讨好他们啊!”总统想也没想就在文件上签了字,“你给我联系一下李英浩,看看他在哪里?”
滴滴,李英浩的手机响了,是总统秘书的电话,李英浩犹豫了一阵还是将来电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