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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将军刘澹虽说是个杂号将军,但是三十岁的四品武官在朝廷里算是少见了。尤其这是齐朝陆璋的皇位是篡位得来的,前车之鉴后车之覆这位齐朝开国之君当然不会像楚灵帝那样破格提拔武将。

刘澹出身寒微双亲早逝。

这原本是劣势到了齐朝皇帝眼里反而成了可圈可点的长处。

刘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候是年少时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食不裹腹只能去投军是在北疆时跟蛮人作战九死一生,是身在太京时卷进两派党争被人诬陷,甚至是在皇帝遇刺时他决定用命搏一把去救驾

那么多危难刘澹都踏过来了。

现在他是帝王信重的臣子官职虽不算高,但手下确实实打实有一百精锐骑兵,再加八百步卒。

比起那些统帅数万大军的边关大将刘澹这个荡寇将军听起来没那么威风但他手下的人却是他的嫡系,走哪跟哪的那种,不管是副将还是佥事,刘澹都可以说了算。

这个说了算指的不是随心所欲地任命一个无功小卒,而是能够拒绝兵部那边塞过来的人,如果想要什么人,可以从兵部拟定的名单上挑。

齐朝享有这种待遇的将军不多,连一个巴掌都凑不齐,全都是帝王的心腹之臣,刘澹是其中最年轻的,看好他官途的人很多。

刘澹知道留在太京并没有多少好处,而且风险很高,他需要给自己积攒点威望,于是主动请命来平州剿匪。

然而这时,刘澹对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到太京产生了怀疑。

可能要折在平州了。

某位锦衣卫百户返京途中被孟戚盯上,为了逃得一命,不惜断绝跟外界的一切联系,钻进了巴州的深山之中。结果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这位百户的下落,可以算得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将军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平了平气,提着马缰的手仿佛有千钧之重。

“……将军,怎么办?”身边几个亲兵也看到了孟戚。

这里的人太多,为了避免更糟的情况发生,他们不敢贸然后退。

看在墨鲤眼中,便是刘将军等人出乎意料地沉得住气。

孟戚的模样有别于他人,除了刘将军,在场的不少人也留意到了他。从司家商队到官府差役,都在暗地里议论,猜测他是什么人,又怎会混在人群之中。

司家堡的黑汉子盯着孟戚看了一会,焦躁的目光重新转回人群里。

“有人偷了司家的重要物件。”墨鲤若有所思。

这个人就藏在差役运送粮草的车后,位置还算隐蔽,可是如果按个排查,根本躲不了多久。更别说那人似乎晕了过去,没法自己跑。

“司家堡的人不是说了么,传家宝!”孟戚随口说。

墨鲤不接他这个玩笑,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刘澹身上。

刘将军一头的冷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到接触司家堡那黑汉子头领略带得意的目光,又看到司家私兵还在搜查商队的动作,刘澹身体猛地一震,回过神来。

随即便是大怒,他怕的是国师孟戚,又不是这劳什子的司家。

怎么着?以为他刚才不说话,是忌讳起了司家背后的势力?!娘希匹的,在被国师弄死前,本将军先弄死你们这群鱼肉乡里的混账!

“啪!”

这道空鞭抽得极响,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刘澹看着司家堡的头领冷笑道:“怎么着?看自己这边狗多势众,脖子上又没栓链条,就敢乱咬人了?本将军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等着本将军落在后面的几百兵卒!还有这些商队的护卫,身上的弓箭是哪儿来的?”

举着马鞭的手一指,司家商队的人悄悄缩了回去。

他们只是为东家赚钱的生意人,不是卖命的,那些护卫是司家的私兵,他们可不是。

刘澹身边只有十来个亲兵,不算商队护卫,司家堡来的都有一百多人了,黑汉子头领之前也是在得意这个,他觉得这些当官的必然怕死。

现在撕破了脸,黑汉子看到刘澹那些亲兵腰间的刀背上的弓,还有胯下的凉城马,心里暗骂不止。

两边都有弓箭,对方的马还特别好,就算自己这边人多,可要是那边逃出去两个,司家就麻烦了。更别提这里现在还有这么多人,众目睽睽,实在不好动手,除非一起杀了。

偏巧这时,司家私兵搜查时,发现那些差役特别紧张,还时不时留意一个角落。眼看刘将军把他们头领压住了,他们不好继续搜,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那边有人!”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大车后面。

墨鲤的手微微一动,孟戚把他按住了,以眼神示意刘澹还在呢!

荡寇将军到四郎山,不就是为了查金矿的事?

“地上有血迹!肯定是个那个小贼!”那黑汉子先发制人,嚷着让人去抓。

刘澹怎肯罢休,金矿一事知情者死得差不多了,他心中更有迁怒:要不是司家这破事,他会带兵驻扎在四郎山吗?他能在这儿遇到孟戚吗?

想逃命怎么就这么难?!

“我看谁敢动?”刘将军暴喝一声。

这声音跟打雷似的,狮子吼也不过如此,震得众人头昏眼花。

孟戚表情顿时变了,眼露杀意。

墨鲤暗叫不妙,刘将军无意间又用了吞服灵药得来的那些先天灵气!

眼下这般情况,可不能让孟戚发作

墨鲤借着孟戚刚才按住他的手,还没抽离的动作,反手抓住了孟戚的手腕,输入灵力希望压住孟戚体内瞬间紊乱狂暴的内息,结果却是手指被震得发麻,差点要扣不住人。

两人陷入僵持,墨鲤一动都不能动,更别说去找宁神丸了。

而且现在这般,宁神丸也未必有效。

他更不敢放手,这一放手保证人就没了。

如果他们两人在这里打起来,无辜的人遭殃不说,万一刘澹死了,司家还逃过了一劫呢!

墨鲤拼尽全力压住孟戚,眼看情况愈发不妙,那边刘将军与司家堡的人已经对上了,刘澹的亲兵眼疾手快,身手灵活地掀翻数人,抢先把藏在车后的人抬到了刘将军面前。

“禀告将军,这人身上有箭伤,还在流血,现在昏迷不醒。”

刘澹刻意让自己不往孟戚这边看,当务之急是解决司家,他沉着脸问:“你们说这就是偷了传家宝的贼?为免被人扣个霸占他人传家之宝的罪名,本将军现在就看看!”

他跳下马,吩咐亲兵退开,当着众人的面粗鲁地撕掉了昏迷的人身上所有衣服。

……连亵衣都没放过。

众人目瞪口呆。

刘澹还扯散了那人的头发,里面也没藏任何东西。

他动作很快,把人直接剥光了之后,解下自己穿的大氅往那人身上一丢,立刻有亲兵会意地把那人裹了起来,不然这天怕是要冻死。

至于那些剥下来的厚袍子、棉裤……刘澹慢条斯理地把它们全部扯了个粉碎,包括那双破烂的鞋子,连鞋底都掰开了。

什么都没有!

“传家宝?”刘将军不屑道,“怎么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司家堡的人先是错愕,随后视线就转到了那些差役,以及他们押送的车。

刘澹看见他们的模样,就知道确实有什么东西,只是被这人先一步藏起来了。

“将军,这人的伤口血流不止……”

亲兵的声音很小,墨鲤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又看到司家堡的人眼露凶光盯着那些差役的模样,心里急了起来。偏偏这时候他被拖在了孟戚身边,他的内力节节败退,根本压不住孟戚,眼看后者就要失控了。

墨大夫心一横,深深吸了口气,暗催灵力以腹语发声。

“喵嗷。”

这声猫叫惟妙惟肖,甚至有人不自觉地望向路边,以为有野猫。

对孟戚来说,这个灌注了灵力的声音就像当头浇下的一盆冷水,还是加了冰块的。

“喵呜”

声音大了一些,这猫出现得不合时宜,连刘将军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这边。

孟戚一手扶额,另外一只手被墨鲤抓着不放,恢复了神智的他无力地蜷了下手指,低声道:“大夫,够了!”

墨鲤的掌心被他手指这么一勾,加上忍着汗毛倒竖的滋味被迫学猫叫,心里五味陈杂,跟砸了调味铺子似的。

孟戚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居然低声笑道:“真是为难大夫了。”

“悬壶济世,乃是医者本职。”墨鲤板着脸说,一把甩掉了孟戚的手,他大步走出人群,对着刘将军说,“我是大夫,我见这人伤势沉重,可否让我为他诊治一番?”

刘澹瞳孔收缩,下意识地看了孟戚一眼,发现后者完全无视了自己,心里稍定。

墨鲤已经从行囊里拿出药箱,司家堡的人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虽然刘将军没有发话,但是他的亲兵都看见了刚才这个自称大夫的人还拽着孟戚的手呢,他们下意识地挡在刘澹面前,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刘将军的属下主动为墨鲤让开了路。

墨大夫看了昏迷的人身上的箭伤,点穴给他止血,然后伸手号脉。

“这是伤口引发的热症,需要及时服药,必须去县城!”

墨鲤从行囊里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了方子。

亲兵胆战心惊地接了,回头望自家将军。

刘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发展,他只能绷住脸,点了点头道:“你骑快马拿了方子去县城抓药,至于这里……既然司家说这人是贼,就拿出证据来!在场的都是人证,事情弄清楚前都不能走,全部去秋陵县!连夜赶路!”

商队一阵骚动,只有那些差役大喜。

司家堡的人带来了足够的火把,倒没有夜间看不清路的问题了。

“对了,你们押运的是什么?”刘澹发问。

督工小吏隐约猜到了这里面的关窍,顿时紧张又惶恐地说:“是,是将军您手下兵马要用的粮草!”

“直接送到本将的营地!”

“是,是!”小吏唯唯诺诺,暗中却隐晦地瞪了那些差役一眼。

都是这帮家伙招来的麻烦,他也看不惯司家,可是惹上了司家,要怎么收场?

刘澹心里很虚,可是直到所有人上路,孟戚也没发难。

司家堡的私兵悄悄留下了几个,他们在众人走后把原地翻了个遍,愣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大夫,你猜这人拿了司家的什么东西?”孟戚重新披上斗篷,慢悠悠地问。

墨鲤刚才出去招了不少人的眼,现在他们光明正大地跟在刘将军等人身后,一副怕司家堡的人报复寻求刘将军保护的模样,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如芒在背的刘将军自己知道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掩饰,刘澹竖着耳朵偷听。

墨鲤沉吟道:“大约是账册。”

像司家这样的地头蛇,只有人证根本动摇不了,想要抄他们的底,唯有账册。能让他们这么紧张的,估计也是账册。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记成账册,记性不好?”

“也不尽然,账册一般会牵扯到别人,记下来作为凭证,是对付跟他们有利益来往的人。”孟戚不用想就知道账册里大概有什么,他知道刘澹在听,因为灵药他想折腾对方的想法根本控制不住,索性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

“可能是秋陵县、甚至整个平州官场……司家的人外出做生意,怎么会不打通关节?行贿乃是阴私之事,谁也不会摊开来说,官府的人只以为司家有钱,却不知道司家的钱财来历,这些账目加起来,恐怕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远超司家的家财,即使以做生意赚来的钱辩解,怕也难以说清。”

刘澹一边想着不能被孟戚带进沟里,一边觉得国师说得很有道理。

“偷账册的是什么人?”

孟戚这话问得蹊跷,他们谁都不可能认识那个昏迷的人。

墨鲤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很自然地答道:“干粗活的,手脚都有老茧,磨得掌心纹路都快看不到了,从那些衣服的料子看,没有补丁,又不像穷苦人了。两相结合推测,大概是司家的下人。”

“干粗活的下人,能接触到这样的账册?”孟戚故意问。

墨鲤很配合地把之前差役帮着藏人的事说了,声音还控制在恰好能让刘澹听见的范围内。

“……在一起服徭役的,多半都是同个村子的人,只有原本就相识,才能毫不犹豫地把人藏起来,恰好他们对司家都很不满。至于下人是怎么接触到账册的,这就要刘将军去查了,可能司家打算毁掉账册,又或者偷账册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只是受托拼死把东西送出来。”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啊!

刘澹差点情不自禁地点头了,很快他反应过来,那两个不是他的幕僚,是要他命的煞星。

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账册就藏在粮草车上,司家不会就此罢休,什么都不做看着这些车进入营地的。”

墨鲤话刚说完,耳边就有破风声传来,刘澹及时避开。

“暗器?”

孟戚眼疾手快地接了一个,低头一看发现是铁蒺藜。

这东西四面都是尖角,只能用手指夹住。

被铁蒺藜打中的人不多,被砸伤了很痛,但只要不是要害处中招,并无性命之忧。麻烦地是这东西落在地上,无论怎样都会有一个尖角朝上。车队与人群受惊,驴马乱跑,天又黑,一不小心就踩中了,痛叫声一片,山道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刘澹气得七窍生烟,勒住马匹正要大喝一声,被墨鲤抢了个先。

为了防止孟戚再发作,墨大夫很不容易了。

“都停下!不要乱跑,地上有暗器!”

众人伸出去的脚都僵住了,这声音不止振聋发聩,还令人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那些原本痛得嘶叫乱跳的驴子都瘫软在地,只有凉城马还能勉强站立。

“司家的王八蛋……”

司家堡的人躲在暗处投掷暗器,原本就是想引发一场混乱,趁机捣毁运送粮草的车,然而秋陵县舍不得钱财,全用人力,根本不像商队的车马那样被受惊的驴马甩脱,只是在混乱中除了被撞了几下,绝大部分车都完好无损。

领头黑汉子见势不妙,索性一挥手:“放箭!”

刘澹的亲兵反应极快,也纷纷取弓搭箭。

被夹在中间的人们纷纷抱着头,蹲着不敢动。

一声怪异的破空响。

司家堡那边的人发出一阵惊叫,弓手们不是抱手就是捂脸,断开的弓弦弹飞之后,把他们伤得鲜血淋漓。

墨大夫默默地望向自己身侧。

孟戚从钱袋里取出一文钱,挑眉道:“一枚铜钱划断十张弓弦的手法,要学吗?”

“……你刚才那枚铜钱磨过的?”墨鲤眼尖,看到“暗器”闪着锋锐的光泽,显然那枚铜板跟孟戚拿在手里的不一样,用现在这种根本达不到孟戚说的效果。

孟戚干咳一声,含糊地说:“像我这样跟朝廷作对的人,手里总是有准备的。当然了,这也分人,客气点的就是这种铜钱,只损弓弦不伤人,刚才那枚铜钱我也只有一个,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是,因为磨薄了的铜钱,店家不收。”墨鲤无情地揭穿了他。

“……”

武林高手用的暗器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石子、铜钱。没有别的原因,好找,随手抓了就能用,基本上大家都磨过铜钱边缘,以增加杀伤力。

孟戚没有想到,像大夫这样没出过门的人,竟也知道铜钱暗器的弊端。

“你老师说的?”

因为怕人听到,孟戚便没有提起秦逯的名字。

“对,他让我用石子,钱财可贵,怎能乱丢?”墨鲤严肃地说。

多少穷苦人因为没钱治不了病,秦老先生每每看到丢铜钱暗器的人,就恨不得敲他们的脑袋。

孟戚把捡到的铁蒺藜给了墨鲤,自己去捡石子。

“那用这个。”

他们说话之间,司家堡别的弓手射出的箭雨已经到了。

刘将军抽了长剑准备格挡。

一道乌沉沉的黑光划过,紧跟着又是十来颗石子,准确地把飞来的利箭都撞到了旁边的山壁上。

“暂缓射箭,这里的人太多,打起来难免误伤。”孟戚说,刘将军的亲兵犹犹豫豫地停住了。

刘澹咬牙一点头,国师想要他的命,伸手可取,没必要借司家的手。

地上有铁蒺藜,刘澹等人过不去,孟戚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他伸臂一展,人如飞鸟掠空,足尖在山壁上借力踏了两次,眨眼间就到了司家堡那些私兵面前。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包括那黑汉子头领在内,尽数被揍得鼻青脸肿昏迷在地。

刘澹身边的亲兵战战兢兢地问:“将军,你觉得需要多少人才能拿下这个……”

“……整支威远军,还得军械齐备。”

威远军是驻守北疆五座关卡的大军,足足有十万人。

刘澹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个墨鲤没走,刚才的话都让他听了去,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齐朝可没有第二支威远军了。

等到孟戚回来,刘澹硬撑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佯装不相识,还要感谢这位“大侠”的出手相助。

孟戚一摆手,不在意地说:“不必相谢,刘将军方才救人时,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衣服都毁了,除了急着要把东西拿到手,也是想着只要司家看到东西落入你的手中,就不会再找这里所有人的麻烦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回过味来,纷纷感激刘将军,就连司家商队的人,也是暗暗怨恨起了东家,他们都是生意人,谁也不想卷进这种要命的事。

刚才没有动手的商队护卫自然无事,只是在众人的逼视之中,已经缩到一旁不敢出声。

话都说开了,刘澹干脆走到那些运粮车旁边,找到一个油布包的东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入怀中。

“别动!”

孟戚一声警告,刘澹僵住了。

他的亲兵也是如临大敌,孰料孟戚说的却是:“你右脚前方有个铁蒺藜,不想被扎穿脚背就别走这一步。”

“……”

“在铁蒺藜找完之前,所有人都别动。”孟戚理所当然地说,“请吧,刘将军。”

“国……大侠,不能相助吗?”刘澹看着火把之外漆黑一片的山道,脑袋都大了。

“将军可以请乡亲们相助,我还要帮大夫。”孟戚一本正经地指着墨鲤,而后者正在给被铁蒺藜扎伤的人取出暗器。

“有烈酒吗?”墨鲤皱眉问,伤口不清洗不行。

这倒不算什么稀罕物,冬天出门在外的人,总要备一些烈酒的。

墨鲤又去看那个被司家堡追杀的人,热度好像又高了一些,他取出一枚药丸,塞下去救急。

忙完这些,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跟人声,是刘澹之前派去县城抓药的人,通知营地里的兵丁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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