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35|众皆惊惧(1 / 1)天堂放逐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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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贼寇!”

“贼寇绑走了黎主薄!”

兵丁们举着火把涌出军营向四面八方搜捕。

夜色里,恍如一条条扭曲伸展的火蛇很快就惊动了闰县城墙那边的守军。

待接到消息县尉更是怒不可遏。

大半夜的被奴仆自睡梦里叫醒,知道城里失火之后还有点责怪邑宰的大惊小怪。县尉主掌一县的剿匪兵事名义上是县令的属下可是天下动荡已久不是重文轻武的陈朝许多地方的县尉说话可能比县令更好使。

在这位老县尉看来不过是两伙江湖贼寇在甘泉汤闹了起来。

那些江湖人虽然像老鼠一样讨厌但是一般不会去轻易招惹官府他们三天一打五天一闹,互相就能拼个你死我活了,朝廷根本不需要为他们费心。至于卷入江湖争斗无辜被杀的百姓?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如果不是听到贼人用了弩箭县尉压根不想理会。

城内怎么都搜不到贼寇的踪迹县尉本就不想插手江湖争斗,又对闰县邑宰那套匪寇劫掠县城的说法嗤之以鼻,两下正僵持间忽有人来报城外军营出事这下可算彻底在火里浇了一瓢油!

县尉脸一阵青,又一阵白。

寻常江湖争斗怎会冲击军营,还掳走黎主薄?

刚才他还否认邑宰的说法,结果当面来了一个难堪老脸都要没了。

邑宰看到县尉难看的脸色,觉得很是出了口气,不过幸灾乐祸藏在心底也就够了,毕竟“大敌”当前,城内城外竟然都冒出了贼寇,形势十分严峻。

“唉,少府不必介怀,实在是贼寇难防……”

县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桌上茶盏在轻微颤抖。

咔咔咔,叮叮叮。

这股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砰地一声,博古架上的名窑瓷瓶摔了下来。

县令顾不上心疼物件,他猛地站起,却被桌腿绊倒在地。

“地龙翻身了。”

外面的仆役有人在高喊,有人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住口,是火炮!”县尉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已经闻到了飘过来的硝烟味。

“什,什么?”

县令吓得魂不附体,火炮是他最后的依仗。

官府能震慑江湖,靠的难道是高高在上的皇权?当然不,贼之所以是贼,永远变不成官,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有了声势浩大的阵仗,血肉之躯也抵不过火炮的威力。

闰县的火炮虽然不多,但是用来震慑是足够了,毕竟这世上大多数百姓,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还以为是天神发威。

摔在地上的县令发现自己丢了个大脸,他尴尬地正想说什么来掩饰,忽然地面又颤动起来。

这下他感觉得清清楚楚,震动是地底传来的,并不剧烈,也就是晃晃杯子碎个花瓶的程度。

“地龙翻身,快跑啊!”

外面的叫嚷声越来越大,县令连滚带爬地摸出门,赫然发现庭院里那个小荷池,水位正在飞速下降。

毫无疑问,真的是地龙。

至于火炮,可能是震动的时候,炮弹滚落时不小心撞到地上炸了。

众人纷纷抱头逃命,唯恐被滑落的瓦片砸破脑袋。

好在因为官兵之前在城里的大肆搜捕,城中的百姓几乎都醒着,加上震动幅度不大,倒也没什么伤亡。只有城墙那边出了事,炮弹炸毁了一小截城墙。

县令听到禀告的时候,险些昏厥。

贼寇虎视眈眈,城墙塌了,岂不是天要亡闰县?

同样想到这点还有县尉、以及城东的一众富户。

大家冒着“余震”的危险,慌慌张张地收拾细软,又慌慌张张地集结护卫家丁套马车,准备趁乱逃出县城。因为事态紧急,都只能顾得上自家,没工夫去帮别人,更没工夫出去打听情况。

城里完全乱了套。

避震的百姓,忙着出逃的富户乡绅,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兵丁……

就这样足足闹了半个时辰,天光渐亮,人们才发现城内外没有贼寇,地震也没有继续发生。

他们茫然地张望着,又一步一步迟疑着回到了家中。

直到日上中天,大家瞅着没有动静,这才敢出来打探消息。

水井集市边挤满了人,有的说昨晚有贼寇攻城,有的说官府不发兵饷闹兵变,还有人说是江湖争斗,一个身怀藏宝图的江洋大盗躲进甘泉汤,却被仇家追上,放了一把火。

更有甚者,直接说甘泉汤掌柜就是这个江洋大盗,剥了原本掌柜的脸皮乔装掩盖,那藏宝的地点就在甘泉汤,所以昨晚甘泉汤特意清场不接待宾客,只是挖宝的消息不慎走漏,引来贼人,最后为了抵御贼寇官府迫不得已动用了火炮。

最后这个说法合情合理,还丝丝入扣,大部分人都信了。

一群地痞无赖拿起铁锹,摸到甘泉汤废墟想要挖出金银财宝。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官府的人驱散。

众无赖心有不甘地游荡在附近,嘴里骂骂咧咧。

只因官府来了这么一手,他们更加相信废墟下有宝藏了,只是面对官兵的朴刀,他们不敢与之抗衡。

刚才一通乱挖,他们也不是毫无收获,甘泉汤是照着扬州的销金窟打造的,里面的物件摆设都比较值钱。虽然失火,但仍有人在废墟下面挖了一些金银、青铜摆件,只要不是残缺得太厉害,送进当铺也能换点钱。

一部分无赖闲汉,见再无机会,就捏着自己的收获悄悄溜走找当铺了。

人群中,刀客压了压斗笠,用披风盖住一截长条状的东西。

人多眼杂,有无赖见这家伙似乎得了好东西,想也不想就跟上去,准备来个黑吃黑。

可想而知,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他们很快就被刀客甩下了。

刀客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佩刀,长长地舒了口气。

刀鞘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刀柄也缺了一小半,好在刀没事。江湖人丢了自己惯用的兵器,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对刀客这样的高手而言,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愿意随身兵器没了。

昨夜真是险之又险。

就连刀客回忆起来,也不禁冷汗直冒。

不说火烧甘泉汤、被人全城搜捕的危险,就说墨鲤发现了冒烟的通风口,一刀斩下之后。

那一刀威势极甚,隐有撼动天地之相。

磅礴的内力生生使激飞的尘土碎石卷成了怒海狂涛,加上孟戚的掌力,这片林子在瞬间毁于一旦,树木被连根拔起。

刀客正要辨别这路刀法的杀伤力,却赫然发现墨鲤在刀落之时,内力已经转为了柔劲。

所有东西都悬浮在半空中,从树木砂石到懵头懵脑的兔子黄鼠狼。

刺猬刨拉着四肢,艰难地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脚不着地还要坚持把利刺对着外面,然后它撞上了一只奋力拍着翅膀的灰雀。后者嘶叫一声,羽毛炸起,远看仿佛两个球在互相碰撞。

刀客:“……”

奇怪,他的眼神怎么忽然变好了?刚才林子里还黑漆漆一片。

刀客后知后觉地转过头,赫然发现天边多了一抹白,夜幕正在缓缓退去。

初现的天光映在无锋刃上,苍白里透出淡淡金辉。

毫无杀意。

刀客格外地难受,这感觉就像一个吃豆花放酱醋的人,忽然发现这世上竟然有人是往豆花里搁糖的,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难不成他是在逗我?豆花……哦不,刀法还能这样的?

不伤人你用什么刀?

练太极拳不好吗?

刀客脑子不算好使,可他直觉强。

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就是机缘了。

只有明悟与之相反的武道,才能真正突破境界,不会被自身困在。

刀客目不转睛盯着墨鲤,起初他惊叹这样威势的一招下去,究竟是怎样转为不伤人的柔劲的,明明树都连根拔起了,难道墨鲤的内力还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吗?这内力还能长了眼睛,只毁砂石树木,同时又放过刺猬兔子?

刀客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孟戚再度出手,击向狼藉一片的地面。

更多的砂石倒卷而起,墨鲤再次出刀。

地面下陷,露出一条狭长的密道。

刀客恍然,原来真正动手的是孟戚,他一路拆,墨鲤就用刀势肉劲接住被掀飞的砂石泥土。

这番举动不是特意为救无辜被抄家的小生灵,如果放出杀气恐吓,它们一样会跑得头都不回,主要是防止密道彻底塌陷,里面可能已经被烧得一塌糊涂了,再受外力,不毁才怪。

换成别人,即使发现了冒烟的通风口,也很难直接挖掘,更别说在短时间内找到密道入口。

“东面!”

地底烟雾的浓淡,指明了方向。

墨鲤缓缓撤去内力,先是沙土再是树木,很快就勉强恢复了原本的地貌,只是树干全部东倒西歪,地面坑坑洼洼。

雀鸟夜枭稀里糊涂地被拍在了地上,刺猬骨碌碌滚出去好远,兔子黄鼠狼则直直地栽在土坑里。

下一息,长腿的没命奔逃,长翅膀的全飞了。

被拍了踩了一头一身灰的刀客:“……”

有只兔子甚至是从他脚背上踩过去的。

这些小东西属于反应快的,迟了一步的被裂缝里喷出的烟熏个正着,跑没几步就歪斜着栽倒,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刀客一惊,心知这种尚未在空气中扩散的浓烟威力更大,赶紧扛着昏迷的黎主薄跟着孟戚二人撤离。

几人急赶半里地,来到一处侧面是官道,旁边为生满杂草土坡的地方。

那土坡下面,可能就是秘密作坊。

孟戚正要继续动手,那些举着火把来抓“贼寇”的官兵也到了,

墨鲤无意杀死他们,孟戚估量着这些人里面究竟有多少身份有问题时,地面忽然震动。

不是地龙翻身,而是地底密道开始爆炸。

那个制作阿芙蓉药丸的秘密工坊,不止埋有西域火油,令火速飞快蔓延,还埋了雷震子霹雳弹等物。

地底空气不足,原本爆炸没这么剧烈,岂料墨鲤孟戚掘开了部分地道,烟雾涌出新的空气换入。

地下被挖了很深,爆炸很沉闷,城内根本听不到,只有池塘跟水井的水位飞速下降。然而当时在土坡附近的官兵却遭了秧,飞溅迸射的泥土像暗器一样砸得他们血流披面,土坡整个塌陷,若不是墨鲤孟戚对地底动静十分敏锐,脸色一变及时施展轻功逃离,可能要吃苦头了。

爆炸持续了两次。

孟戚的脸色跟他沾满烂泥的衣服一样吓人。

“这误入棋局,处处掣肘的滋味,真叫人难受。”孟戚语调阴冷地说。

虽然孙掌柜的后招威胁不了他跟墨鲤的安危,相反还叫那帮人毁掉了重要的巢穴根基,但是线索屡次中断,追在后面抓不住对方狐狸尾巴的感觉,令孟戚极为不满。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不缺。”墨鲤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刚才孟戚为他挡住了所有的余波。

虽然余波也伤不了自己,但是弄脏衣服是难免的。

墨鲤不知该说什么好,孟戚好像自从遇到这波人之后,身上穿的衣服就没能长久存在过?

孟戚不知大夫在心疼他,孟戚恼怒道:“大夫说得不错,看来只能另辟蹊径,搅乱他们布好的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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