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44|终见此獠(1 / 1)天堂放逐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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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扑面而来柳娘子靠着墙缓缓坐倒在地。

稀粥还一口未喝。

她失去意识前心中松了口气,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不想知道被点穴比丢命强。

模糊里柳娘子也忍不住想斗笠人提到的“龙脉”是什么她当然无法猜出真相。正常人都不会马上想到风水先生说的龙脉,只以为是名字叫这个发音的某人。

柳娘子抱着碗晕过去了斗笠人微微冷笑“国师对费某的属下倒是多有照顾。”

孟戚听到龙脉二字神情就不大好看了他冲着墨鲤微微摇头示意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一个知道龙脉的人。

或者连人都不是他究竟要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复国?

见过表面沉迷谋反实际上想要斩龙脉成仙的青乌老祖赵藏风墨鲤觉得这些“胸怀大志”的人他真的猜不透。

孟戚看着手里空了的粥碗,扬声道“听闻阁下出自费庭部,是摩揭提寺密谛法王的弟子?”

抛出龙脉两字就以为他们会勃然色变急切追问?

孟戚偏不跟着斗笠人的话走仿佛没有听见“龙脉”二字。

斗笠人闻言看向墙角的柳娘子。

刀客宿笠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会透露这些的只剩下柳娘子。

不过孟戚已经知道他们西凉人的谋划,这些出身来历也没什么要紧。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斗笠人伫立房顶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

于是局面显得格外诡异,墨鲤一言不发冷视头顶,孟戚玩着手里的空碗。绝顶高手摘叶飞花皆可伤人,打起来瓦片桌子碗也会变成利器。

孟戚不开口斗笠人更不主动提,屋子内外的气流逐渐沉滞,紧紧地压迫在人心口,连晕迷中的柳娘子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喘气。

墨鲤再次感受着灵气的变化,随后忽然醒觉,在灵气的包围压迫下自己与孟戚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鸟、兽、植株乃至人,都会因为暴涨涌来的灵气产生不适,尤其这并非自然汇聚的灵气,全被推压在一个极小的空间,杀伤力更大。这不是内功,对任何人都是有效的,然而绝顶高手骤然面对这种困境,他们身体出现何种反应才算正常?

是无法呼吸脸色发青,还是心跳如擂内力反噬?墨鲤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吃惊屏息了一阵,除此之外再无半点不适,孟戚亦然。

落在斗笠人眼中,可能已是破绽。

非人的……破绽。

墨鲤还想到了刀客,刀客在孟戚追问斗笠人内力的特异之处时,对此是全然无觉。

刀客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也不觉得难受,正是因为他身怀一股先天灵气。从某方面来说,刀客也是异于常人。

由此而推,斗笠人极有可能一眼看出刀客的不凡,这才伸手把这孩子救出。

刀客不懂武功的时候就见过斗笠人,即使后来逐渐成为高手,也早早习惯了这种异样感。作为杀手他更是深居简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几乎没遇见过同等级的高手,便以为斗笠人施加给众人的不过是绝顶高手内力所致的威压。

这样的刀客,是不可能告诉墨鲤孟戚更多东西的。

墨鲤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明白斗笠人为何突兀地上来就说龙脉。因为他跟孟戚露出破绽,让对方起了疑心。

现在醒悟为时已晚,再者即使知道这点,以那时的情形也不容许他们装晕装不支的退缩避让。

墨鲤略带焦虑地望了孟戚一眼。

只一眼,他就镇定下来。

两人视线相对,各自了然。

墨鲤能想到的事,孟戚也能。

此刻所虑乃是斗笠人究竟对龙脉知道多少。

是真的见过“龙脉”,还是一知半解像青乌老祖那样异想天开?

墨鲤隐约觉得,或许……真是前者。

遍寻不着的同类、灵气充沛的飞鹤山、一个母腹中险些流产的胎儿……

如是种种,与屋顶上的人会毫无关联吗?

“阁下今日两番找上门,做了不请自来的恶客却连名姓也不报,反倒需要我自己打听。打听就打听罢,又说陈年旧事不值提……哈,亡国之恨,败摩揭提寺之仇如果能一笔带过,尊驾为何还要复国?为何此刻站在屋顶迟迟不走?”

斗笠人听孟戚连讽带刺的说了一通,竟是不恼。

“万法皆空,名不过虚妄,多年不用确实忘了这一遭。吾名阿颜普卡,吾部亦有改汉姓的习俗,称我费普亦可。”

西凉国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却是有

的,只是各部略有不同。不巧的是,阿颜普卡就是孟戚压根不懂什么意思的词。

虽然关外草原上的人名字颇多重复,但是名字往往也是一条线索,斗笠人能扯起这面复国的旗帜,被孙掌柜黎主簿等人奉为主上,那他必须得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身份。

密谛法王的弟子?不够!

哪怕摩揭提寺的僧人地位崇高,国师与帝王不是一回事。

想要做王,总得跟国主有血缘关系。

实在没有可以生拉硬扯,或者冒名顶替某位皇族后裔。比如“阿颜普卡”确有其人,但不是眼前这个。

说话间,那种让人不适的压迫又来了。

“哼。”孟戚冷笑,想故技重施?

阿颜普卡忽感脚下传来一股暗劲,身形下意识地拔高。一道紫光穿透瓦片间隙,刺空之后又无声消失,被劲风掀起的瓦片依次落回,屋顶竟安然无恙。

因为这一剑,本不是冲着伤人去的。

堆积的灵气生生被剑锋击破,快速向两边涌去。

孟戚驱使不了上云山之外的灵气,但他会破坏。

包围圈缺了个口,原本不情不愿过来的灵气瞬间有了分崩离析之象。

阿颜普卡没有再次驱赶灵气,而是任由这些灵气飞速分散,他落在院中,斗笠遮挡下的面容浮出一丝怪异的笑。

“龙脉……”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可是语气里的意味,像深山里的参客、追捕野兽的猎人,终于在此刻发现了宝藏。

阿颜普卡的眼睛在孟戚与墨鲤之间来回打转,不知道为何,最终他牢牢地盯住了墨鲤。

同样一件衣服,穿在孟戚身上是卓尔不群,墨鲤却如山涧清泉,绝壁孤松。

不言不动,自成风景。

孟戚“……”

虽然被忽视了但更多的是怒火冲头。

他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阿颜普卡的视线。

“孟国师,你曾领军数万,为楚朝立下汗马功劳,是不折不扣的行伍中人。早年学的也尽是一些马上功夫,然而论起擒敌杀将,沙场纵横的本领,不如同僚多矣。”

阿颜普卡率先开口,可他的语气充斥着古怪的意味。

孟戚脚步一顿,眯眼望向他。

孟戚隐隐意识到,阿颜普卡似乎误会了什么。

“……这样一位武将出身、屡次被楚元帝任命去守粮道的心腹,在开国后做的却是一个人人都预料不到的官职。”

国师。

既没出家,又不信道不念经,岂非古怪?

“时人皆言,楚朝不满天下寺院道观兼并土地严重,于是敕封心腹为新朝国师。一方面掌钦天监历法祭祀事,防止有人妖言惑众一方面大力清查庙宇道观名下田产,若有不法事,连坐追究,抄没钱财土地勒令僧人道士还俗耕田劳作。旁人说孟国师虽因此脱离了朝堂上的权势纷争,于漩涡急流之间屹立不倒,但也因此无妻无后孑然一身,功不载青史。”阿颜普卡话锋一转,像是拿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嗤笑道,“可这一切,实则另有隐情。”

孟戚“……”

隐情确实有,除了不愿意跟“人”成亲,成天拒绝好友主公做媒的意愿之外,大概就是懒了。

国师不用上朝。

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一些“歪门邪道”的书,泡在书阁里不出来也无人可指摘。毕竟道藏万卷,艰涩难懂。

如果乐阳侯朱晏还活着,孟戚觉得自己想拿下国师这个职位并不容易。

“你在齐朝、以及搜刮来的诸多经卷道藏里寻找龙脉的存在与下落。”

其实是自悟武功查点儿秘笈。

不过要说是找龙脉……那也没错,孟戚确实费了很大心力,寻找别的龙脉。

孟戚神情冰冷,语气不善

“看来尔等复国意图,已进行多年了。”

否则想要找到孟戚当年查阅了什么书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阿颜普卡微微笑道“不瞒国师,早在二十年前齐朝未立,楚朝将亡之际……啊哈,国师切勿动怒,你应知晓楚朝覆亡与我西凉亡国一样皆是大势所趋。旁人最多添上一把柴,点上一把火,顺势而为不费劲,逆天而行便似螳臂当车终将粉身碎骨。国师当年不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方才离开朝堂?”

孟戚怒极反笑“难道你想说,亡国之仇你已经报了,如今西凉复国才是大势所趋,阻者必亡?”

“不。”

阿颜普卡直直地盯着墨鲤,冷声道“龙脉消亡才是大势所趋。”

墨鲤眉头一皱。

这跟青乌老祖赵藏风极其相似的说法。

孟戚跟他想到了一处,顿时讽刺道“你自方才起就在胡言乱语,什么龙脉?莫非你也认识赵藏风?”

“赵藏风不过是一个白日做梦的愚人。”阿颜普卡仰头大笑,墨鲤敏锐地望向他。

斗笠下的眼睛,好像不是黑的?

阿颜普卡相当警觉,不等墨鲤看清,他就抬手压了压斗笠。

“我是否胡言乱语,两位心里最是清楚。”

墨鲤“……”不,除了知道自己是龙脉其他都不清楚。

“我说得不对吗?赵藏风试图斩龙脉成仙,他将龙脉当做了无形之物,而龙脉……”

阿颜普卡忽然抬手指向孟戚身后的墨鲤。

“我眼前不就有一条吗?”

墨鲤心头巨震,孟戚勃然色变。

阿颜普卡抢先道“孟国师不必遮掩了,身为武将却未得田地封邑,远离权势埋首翻阅书籍,没有师承却习得一身绝高武艺。后来逃离京城躲入上云山,再出现容貌更改如年轻,身边莫名多出一位陌生的大夫……医术如神,武功莫测,来历不明……”

阿颜普卡每说一个词,墨鲤的茫然就多一分,而孟戚渐渐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孟国师,你找到了龙脉。

“他就是太京龙脉。”

孟戚张了张嘴,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木然。

而对着阿颜普卡笃定的神情,墨鲤看着那只指向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不是。

怎么你们造反的,连龙脉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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