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场中贵女所知,卿柔郡主素来看艳丽似火的佩宜郡主不大顺眼,事实上,美貌的女子她都瞧不上眼。
今日邀请佩宜郡主来,实是因为长公主的唠叨。
佩宜郡主的父亲是荣亲王,在朝中权势不小,并且,其从未站队任何一个皇子,就连对太子,亦是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真正效忠的是当今皇上。
长公主自是希望女儿和佩宜郡主交好,最好能替三皇子将荣亲王拉过来,因此不时对她耳提面命。
卿柔郡主被念得烦了,只好给佩宜郡主下了帖子。
本想佩宜郡主不会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众人簇拥着卿柔郡主和佩宜郡主缓缓而行,走过蜿蜒小径,路过假山碎石,忽地就听见不远处花园里传来阵阵朗笑声。
“今日表哥邀请了不少京中公子前来,”卿柔郡主抿嘴淡笑,“赏鉴前段时间收罗的前朝名画,我见日头正好,便让他们在小花园一旁的长廊赏画。”
“各位若是对名画有兴趣,不妨一道去看看。”
时下京城男女之防并不严格,贵女公子们一同参加宴席时有发生,是以当卿柔郡主提出此建议时,一众贵女并不觉突兀,不少人反倒是对卿柔郡主所言的前朝名画充满了兴趣。
其中便以佩宜郡主最甚。
佩宜郡主是个画痴,生平最爱收集各种名画,卿柔郡主今日邀请她来长公主府,亦是打算着用赏画来拉近关系。
当然,这些都是长公主的一番苦心,卿柔郡主拗不过母亲,按着吩咐做罢了。
果不其然,听闻跟有前朝名画,佩宜郡主脸上登时亮了起来.
卿柔郡主见状,嘴角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听说荣亲王府收藏了不少名画,佩宜今日可以好好比较下,瞧瞧我们长公主府的收藏如何。”
佩宜郡主一颗心放在前朝名画上,对卿柔郡主夹枪带棒的话视若不见。
众人且行了一小段距离,就瞧见了长廊里七八名贵公子正在对着名作谈论见解。
为首男子正是靖远侯府的范聪。
他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白皙英俊,才华横溢,乃京城四大公子之一。
只见他朗朗自若地讲解着对前朝名画的看法,自信的神采让不少贵女心生涟漪。
见卿柔郡主等人步入长廊,范聪谦和地笑着步上前,目光扫过一众贵女,落在宁如意身上时眼神闪过一抹璀璨,“见过表妹。”
众人相互见礼,佩宜郡主耐不住这些繁文缛节,径直往长廊里走去:“长公主府今日挂出来的名画还真不少。”
卿柔郡主骄矜一笑。
宁如月亦是爱画之人,拉着宁如莲往前:“大姐,咱们去那边看看。”
宁如意见状,并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在人群最后慢慢走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画作。
过了不多久,忽然耳边传来婢女的声音:“宁二姑娘,请随奴婢来。”
宁如意心中一动,转头看去,是个陌生的婢女。
“卿柔郡主有请,请二姑娘随奴婢过去一趟。”
宁如意抬眉,只见人群中确实已然没了卿柔郡主的身影。
她思忖了一瞬,跟着那奴婢走了出去。
前世亦是这样。
她跟随带着卿柔郡主吩咐的婢女去了竹林,在那里遇见了范聪。
之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慢悠悠地跟在婢女身后,见她果然往竹林方向而去,宁如意唇角淡淡地抿了起来。
“郡主在竹林里等二姑娘,奴婢先行告退。”
那婢女屈了屈膝,给宁如意指了竹林入口的方向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宁如意款步迈入了竹林,就在身影被竹林挡住的瞬间,方向一转钻进了林子中央。
她自然不会再去竹林中央被偶遇。
在林子中悄然地往竹林中央方向行去,行至一处时,她停下脚步。
透过重重竹林,隐约可见范聪正孑身矗立等待。
手里拿着的,可不正是她刚才被偷走的绢帕?
宁如意屏息而立,浑然未觉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默默地打量着她的奇怪举动。
范聪在林子里左等右等,心中暗暗着急。
那厢卿柔郡主听闻婢女回禀后,笑着邀请长廊里赏画的众人:“在竹林的竹屋中准备了茶水点心,诸位请随本郡主一同前往歇息片刻。”
卿柔郡主带着一群人呼啦啦步入竹林时,却见到范聪一个人站着,身旁并没有宁如意。
卿柔郡主微愣。
范聪亦是一呆。
一切与两人的计划和设想完全不一样。
宁如意去哪里了?
现在他们又该怎么继续?
“咦?范大公子怎么在这里?”有贵公子扬声。
范聪单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另一手攥着帕子,默默地背到身后。
今日这一出是他和卿柔郡主商议好的。
追溯起来,皆因今年年初一次与母亲去寺里拜佛,偶遇信阳侯府的宁二姑娘,惊为天人。
打那以后,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似的,范聪满心满眼都是宁如意那清冷气度和绝世容颜。
就连对屋里平日宠爱的几个通房都不再有半分兴致,只想着如何能够收获佳人芳心。
甚至开始琢磨起请母亲去信阳侯府提亲的可行性。
哪知前几日在长公主府听卿柔郡主提起瑜太妃夸奖宁如意书法一事,忍不住赞了两句,却被卿柔郡主发现了他的心思。
卿柔郡主自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好一通追问后得知范聪看上了宁二姑娘,便笑嘻嘻地提了今日这个建议。
彼时范聪仍挣扎了一下:“会不会有损宁二姑娘的声誉?”
卿柔郡主忙摆手:“怎么会?表哥堂堂如玉君子,能捡到宁二姑娘的绢帕,那可是月老牵线,姻缘天定。宁二姑娘定会又羞又喜,从此一颗芳心都落在表哥身上。”
这一说,范聪便意动了。
只是定好的竹林相会,没看见宁如意,卿柔郡主倒是按着约定带了一大群人来看热闹。
范聪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将手中的绢帕再度攥紧,今日的事,且就先算了罢。
哪知卿柔郡主娇笑一声:“表哥藏了什么在身后?卿柔刚才瞧着,好像是姑娘家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