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意不动声色地望向卿柔郡主,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焦急,她心中一动,突然就明白了卿柔郡主的真正用意。
原来,卿柔郡主竟是心仪范聪的?
“如意姑娘?”
卿柔郡主见宁如意不说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回郡主,”宁如意回过神,“如意出城前确实与范公子巧遇过。”
“哦?”卿柔郡主兴味盎然,“如意姑娘和我表哥熟悉?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如意和范大公子并不相熟,”宁如意平静地否认,“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说话罢了。”
随后她便一五一十地将和范聪的对话道了出来。
若是卿柔郡主真的对范聪有意,她和范聪在大街上的对话必定会传到卿柔郡主耳边,是以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卿柔郡主听了宁如意的话,眸光闪动,片刻后好奇道:“如意,莫非当真如表哥所说,你来水月庵是因为昨日绢帕之事……”
“不是,”宁如意摇头,“如意来水月庵是为了悼念先母。”
卿柔郡主做恍然状,掩嘴一笑将话题转开了去。
宁如意陪着聊了近半个时辰才被放了回去。
“看她那模样,倒是不像对表哥有意,”卿柔郡主抿着茶水,眸色暗沉,“算她识相!”
猜想出了卿柔郡主的心意,宁如意只觉一阵无语。
若是卿柔郡主对范聪志在必得,前世范聪又为何会成了她的大姐夫?
实在是想不明白,索性就放下一旁不管了。
转而寻思起明日的事,天刚擦黑她就吩咐冬雪和秋雨伺候她睡下,并叮嘱道:“秋雨,明日寅时初唤醒我,咱们一同出去一趟。”
心里揣着事,宁如意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寅时刚过,秋雨起身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
简单梳洗过后,吩咐冬雪守好屋子,领着秋雨就出了门。
春寒料峭,山里的温度比起京城更低了几分。
宁如意紧了紧厚实的披风,手里稳稳地揣着小暖炉,径直往后山方向行去。
秋雨跟在身后,眼底充满疑惑:“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宁如意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并不确定这一世华清风是否依旧会伤重倒卧在后山。
前世她这一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带着冬雪去后山打泉水时救了华清风。
彼时他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她和冬雪背不动他,只得将他拖到山边一处洞穴里安置,简单地替他包扎了伤口,守了近半个时辰他才醒来。
醒来后问过她是谁,就匆匆离开了后山。
她对他的恩情不过是替他包扎了伤口,在后来的逃难中,却屡屡得到了他的援手。
无论当时世人如何传言华清风冷酷残暴,杀戮无数,她仍坚信他并非绝情之人。
这一世,她特意起得更早,准备也更充分。
她希望能够让华清风感受到她的诚意,说不定日后侯府上下性命就指望着他了。
“姑娘,小心些。”
秋雨的声音在沁凉的夜风中敲醒了宁如意的失神,她颔首指着右边的岔路:“秋雨,走这边。”
前世她在后山迷了路,走了岔道阴差阳错救了华清风,这事,她犹记得清楚。
秋雨心中疑惑满布,但姑娘不曾细说,她自是不敢多问。
亦步亦趋地扶着宁如意在曲折窄小的路上行走,忽地,宁如意顿下脚步。
在那里。
错落的树丛中,趴伏着一个黑色身影,若不是眼尖,路过此处亦未必会发现。
“有、有人!”秋雨顺着宁如意的目光看过去,惊得抽了口气。
“莫要声张。”宁如意叮咛一句,拉着秋雨快步上前。
秋雨举着手中的灯笼,摇晃的光影靠近,更是清晰可见倒卧的是一名黑衣男子。
两人弯下腰去,淡淡的血腥味在鼻间蔓延。
“秋雨,快,咱们带他回去替他疗伤。”
秋雨迟疑:“姑娘,咱们并不认识这个人,贸然带回去恐是不妥。”
宁如意握住秋雨的手腕:“他的伤势不轻,我们屋里有疗伤的药,可以救他一命。”
前世她为华清风处理过伤口,对伤口有多触目惊心她是清楚的,华清风临走前跌跌撞撞,当时她还忧心他离开后能不能完好无恙。
这一世她专程让人准备了各种创伤的药粉,既然是救人,就要尽力而为才是。
秋雨见宁如意坚持,只得听从吩咐:“姑娘,奴婢力气大,奴婢来背他回去。”
宁如意接过秋雨手里的灯笼,她今天带秋雨来,正是因为秋雨自幼练功夫,力气不弱于普通男子。
秋雨上前将黑衣男子背起,两人一前一后急急地往回赶去。
待回了屋里,宁如意吩咐震惊的冬雪:“冬雪,将门关好,去把咱们带来的药箱拿来。”
将黑衣男子放在床榻上,透着昏黄的烛火,宁如意定定地看向男子棱角分明的面容。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微蹙的剑眉仿佛正承受着痛楚。
虽然昏迷,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气息,强势得让人难以直视。
“姑娘,是箭伤。”
宁如意颔首,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华清风的上衣,露出了左侧胸口血淋淋的伤口。
秋雨和冬雪倒吸口冷气:“他这是因为自行拔箭后失血过多而昏厥吗?”
“恐怕不止如此,”宁如意仔细看着斑驳淋漓的伤口,上面有一层药粉,想来拔箭时他已经为自己上了止血的药,“这箭可能含毒。冬雪,把我们带的解毒粉一并拿来。”
三人合力为华清风简单地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解毒粉和金创粉后,才用绷带把伤口包扎结实。
“姑娘,”冬雪端起盆子,里头是擦拭清洗后带血的帕子,“奴婢出去将水倒掉。”
宁如意点头:“小心些,莫要让人瞧见了。”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发现私藏个大男人在屋里,后果可想而知。
冬雪自是明白,应声快步悄然而去。
哪知不过片刻功夫,就听见她凌乱的脚步声回来:“姑娘,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