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卿柔郡主的准话,范聪温雅如玉地邀请宁家三位姑娘就座。
不多时,便有婢女送来了斋菜。
膳间范聪不时寻着姑娘家爱说的话题,彼此应答间气氛渐渐和缓舒适。
宁如莲起先尚觉得有些拘谨,见范聪谈吐举止进退有度,既照顾了卿柔郡主的脸面,又让她们觉得如沐春风,就慢慢地放松了心情。
“如莲听闻上次义卖活动上郡主和范公子受了伤,回府后还曾为二位忧心不已。今日见郡主和范公子安好,真心替两位感到高兴。不知上次伤了郡主和范公子的歹人,可曾找到?”
宁如莲好不容易主动挑了个话头,想借此机会表达对范聪的关注和挂念,哪知话音一落,席间却是一静。
范萍状若无事地执起汤勺喝了口汤,半掩的眸子闪过一抹兴味。
这信阳侯大姑娘,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谁不知道义卖活动那日表姐被人套了麻袋揍得鼻青脸肿?
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被揍成猪头之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听说回府后哭了三日三夜!
还将那两个跟随她多年的婢女直接杖杀了。
她眼底浮过幸灾乐祸的神情,不知表姐会不会直接气得掀桌子走人?
“不知宁大姑娘关心的是本郡主,”卿柔郡主捏紧了筷子,慢悠悠地抬起眼睛看向宁如莲,“还是关心的其实是表哥?”
宁如莲蓦地脸上涨红:卿柔郡主怎会话说得如此直接!
她飞快地睃了眼范聪,解释道:“郡主真是爱说笑,如莲自是关心郡主和范公子,才有此一问。”
卿柔郡主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绢帕不慌不忙地擦拭着指尖,并没有搭理宁如莲的意思。
范聪见状,打圆场道:“宁大姑娘有心了。在下和表妹一切安好,那贼人……”
他蹙了蹙眉,义卖活动那日他和表妹受得虽说只是皮外伤,但却是伤了颜面。
别说表妹,就是他也是熬到了今天才第一次出门。
而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却一直没有找到。
仿佛天上地下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尚未找到。”
宁如莲惊讶地捂了嘴:“那贼人竟然还未找到?真真是气煞人也!”
卿柔郡主冷哼一声:“宁大姑娘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认为长公主府和靖远侯府办事不利?”
“没有,”宁如莲终于感受到了卿柔郡主的不悦,急道,“如莲怎敢那般认为,郡主误会了。”
言罢,她双眸水潼潼地看向范聪,可怜兮兮的求助神情让范聪颇为熨帖。
“表妹,”范聪温和地给卿柔郡主斟了杯茶,“宁大姑娘一片心意,你且消消气。”
卿柔郡主冷眼瞥了瞥宁如莲的娇态,又扫过一直低着头专心用膳的宁如意,一个想法突然冒上心头。
她推开范聪递来的杯子:“表哥想让我高兴的话,那就亲自为我们煮茶,好不好?”
“说来宁家姑娘,怕是不知道我表哥是茶道高手吧?”她挑眉看向宁如莲。
宁如莲摇摇头:“回郡主,自是不清楚的。”
“那表哥正好给我们露一手!”卿柔郡主拉着范聪的袖子摇了摇,“表哥,好不好?”
范萍笑了一声:“茶道最讲究静心清心,这会儿吵吵嚷嚷的,哥哥如何能静得下心来煮茶?”
卿柔郡主脸一冷。
范聪忍住了揉眉头的冲动,若不是见了宁二姑娘,方才他出雅间便是想借机遁了。
实在是妹妹和表妹两人总要争锋相对,让他夹在中间太过辛苦。
而今多了宁家三姐妹,更是让人头疼。
“宁大姑娘,你们姐妹平日里可爱喝茶?”卿柔郡主抬眸直问。
宁如莲微笑:“祖母爱茶,我们在府里时常陪着祖母品茶。”
卿柔郡主扯唇一笑:“表哥,宁家姑娘都喜欢喝茶,你就为我们煮上一壶嘛。”
范聪无奈,觑了眼安静无声的宁如意,颔首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献丑了。”
卿柔郡主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原本的喜色消散无踪。
顷刻间就有婢女端来了茶案及一应器具。
范聪长袍一撩盘腿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了器皿。
坐席上的众女停了声音,目光齐齐落在范聪身上。
宁如意淡淡瞥了一眼,不得不说范聪煮茶确实有模有样,动作有条不紊,举止从容淡定。
她收回眼,手里捧着杯子缓缓喝茶。
宁如莲却是没舍得挪开自己的眼。
范公子真是温润儒雅,让人倾心。
待到煮好了茶,范聪一一为众人捧到桌前。
卿柔郡主执起茶杯浅抿一口:“表哥的手艺愈发出众了。”
彼时范聪正好将茶送到宁如莲面前,就听卿柔郡主又道:“宁大姑娘可要细细品尝下我表哥的一番心意。”
宁如莲心头蓦地一颤,抬起眼撞入了范聪那仿佛会勾魂般的细眸里。
她忽地就红着脸垂下了头。
范聪笑着觑了眼宁如莲那嫩滑泛红的耳根,心中悠悠一荡。
他屋里早有不少通房,甚通女子心事,晓得宁家大姑娘这羞怯模样代表的意思。
只不由得暗自嗟叹,若是宁二姑娘如此该有多好。
他又将下一杯茶递到宁如意面前,宁如意淡淡颔首低声道了句谢。
莫说含羞带怯,就是双目对视的机会也没有留给他。
只是她那星眸皓齿的绝美容颜及剔透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纵是浑身气质沁凉如雪,亦勾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怜爱。
待品过了茶,众人又寻了话题谈天说地,方兴未艾的气氛让宁如意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吁了口气,以更衣为由抬步离开了雅间。
离开斋堂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清新的空气让宁如意心情总算是畅快了不少。
冬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姑娘,咱们还回斋堂吗?”
宁如意摇头:“一会儿直接回侯府马车上等着就是。”
她实在是受不了范聪那孔雀般的嘴脸,宁愿寻个谧静之处发发呆,也好过回去听她们争风吃醋。
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远远处人群中闪过一个身影。
华清风?
他怎么会来万佛寺后山?
思忖间,脚下却像是不听使唤般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