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意心中大惊,双脚如同被钉子钉住般一动也不敢动。
耳边是一串又一串让人惊骇的话,一字一句地撞入她的脑袋,避无可避。
“公主殿下莫要胡说!”瑜太妃怒道,“公主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从前是,今后也是!这种话日后万不得再说半句!”
长公主撇撇嘴:“这里有没有旁人,那些个下人全让本宫遣走不得靠近五丈以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长公主的威名就是在妙心庵里亦无人不晓,下人得了吩咐,早就各自散去回了屋里躲起来,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是长公主身边服侍的嬷嬷,也退回到她居住的院子里等待。
是以宁如意来吾心斋才会如此顺利,不见一个人影。
“哀家怎么教过你的?”瑜太妃痛心疾首,“无论有没有人,就算是今日只有你一个人在,也不可能有半分行差踏错!”
长公主不以为意地撅了撅嘴:“知道了。太妃娘娘,那件事你必须要帮本宫,好不好?”
瑜太妃叹了口气,悠悠地看了眼长公主,她是她最心爱的女儿,不帮她她还能帮谁?
只是——
“你到底和当今皇上是亲兄妹,他而今仍是盛年,你又何苦现在就……”
长公主拉了拉瑜太妃的袖子:“本宫知道,本宫又不是要谋反,不过是想替三皇子铺路罢了。”
瑜太妃睨她一眼:“你身份贵重,又何必亲自去做这些个事情?他日无论谁问鼎宝座,还能少了你的那一份不曾?”
长公主默了默,想起那人的叮嘱,不死心道:“本宫就是看三皇子顺眼,想助他一臂之力,太妃娘娘!”
“好好好,”瑜太妃被长公主吵得耳朵疼,心也烦,只好应诺,“哀家答应你就是。只是这件事情,成与不成,哀家可不敢打包票!”
门外的宁如意总算缓过了神来,她左顾右盼片刻,轻手轻脚地猫着步子带上秋雨离开了吾心斋。
匆匆回了屋,宁如意心神不宁地随便用了些膳食。
“姑娘,”秋雨苦着脸看那几乎没动过的斋菜,“可是不习惯这里的菜色?不如奴婢再去斋堂看看有没有别的吃食?”
“不必了,”宁如意现下儿没有用膳的心情,擦了嘴净了手后,吩咐秋雨道,“你把食盒送回去,见着人就问问太妃娘娘是否已经歇下,可还方便将抄写的经文送过去。”
“秋雨,”宁如意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要说我因为抄经误了时辰,直到刚才才将经文抄妥,现下怕打扰了太妃娘娘,专程让你去问的。”
秋雨虽说不是特别机灵,但是从姑娘去了吾心斋回来,又这样仔细吩咐,就知道事情怕是并不简单:“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到。”
宁如意站在窗边,想着吾心斋附近一个人也无,怕是早已被清了场。
而她贸然去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话,回头说不定瑜太妃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希望秋雨的一番说辞能够打消瑜太妃的疑虑。
她将这些思绪放下,不由得又想到了在吾心斋前听见的消息。
长公主竟然是瑜太妃亲生的女儿!
而长公主和皇上是亲兄妹!
这代表了什么?
宁如意不敢深思。
长公主为了帮助三皇子,求到了瑜太妃这里,难怪前世三皇子胆子那般大,敢篡位谋反。
只是,长公主为何会一心助力三皇子?
而她求瑜太妃做的事,又会是什么事?
宁如意摇头叹了口气,她不过是身在深闺的闺阁女子,对朝堂之事本就所知甚少,一时半会儿更是无从猜想下去。
过了一刻钟,秋雨回返。
“姑娘,”秋雨推开门,见宁如意站在窗边,忙去去了外衣替她披上,“夜里风凉,姑娘可莫要招了寒气。”
说罢,她又将窗户关了严实,才道:“奴婢送食盒的时候,已经托人去问问瑜太妃是否有空闲了。”
宁如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走到桌边默默想着心事。
不多时,有人叩响了门,来者是瑜太妃身边得用的嬷嬷。
“宁二姑娘,”那嬷嬷眉目虽然恭顺,但眼底却难掩倨傲之色,“太妃娘娘说今日时辰有些儿晚了,便让姑娘先在屋里好生休息,不用急着将经文送过去。”
宁如意颔首浅笑:“如意晓得了,有劳嬷嬷专程过来。”
言罢,她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递了上去,“这是如意绣的荷包,还请嬷嬷笑纳。”
那嬷嬷想了想,接过去夸了两句宁如意的手工,摸着里头的银锞子,对着宁如意的神情恭顺了三分。
到了第二日上午,用过早膳后,这位嬷嬷又上了门。
“宁二姑娘,”那嬷嬷的神情自然恭敬了不少,“太妃娘娘让奴婢来给姑娘传个话儿,昨夜太妃娘娘受了寒,身子不大利索。所以太妃娘娘让姑娘今日无需过去,若有什么需要的物事,可以随时遣人来说。”
宁如意吃了一惊:“昨日如意见太妃娘娘精神不错,可是夜里吹了风才受的寒气?可有请大夫看过?要不要紧?”
“姑娘无需担心,”嬷嬷应道,“今早已有医女给太妃娘娘诊治过,她老人家用了药歇下了。”
“那便好,”宁如意送嬷嬷出了屋,“待太妃娘娘身子好些,如意再过去请安。”
嬷嬷回了吾心斋,瑜太妃正倚在长榻上闭目养神,见她进来了,淡淡问道:“怎样了?”
“宁二姑娘看似并不知道什么,”嬷嬷将宁如意的应答一一说来,“奴婢见着是真的担忧娘娘。”
瑜太妃吁了口气:“那就成,你先下去吧。”
昨日长公主在她这儿发疯似的非要她助力三皇子,虽说遣退了下人,但她被闹得差点忘了还请了宁如意来庵里的事。
想起嘱咐那姑娘抄好经文就送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正巧听见了她和长公主的话。
因此瑜太妃才让心腹嬷嬷去试探一番。
而今看来,想是那姑娘抄经抄得晚,并没有撞上长公主来她的屋里。
瑜太妃揉了揉眉心,她此刻却也真的因为长公主的事闹得偏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