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出来的小伙子满脸胡须,头发凌乱,衣服脏污。乍眼一看,摸不准年纪,但露出来的手指关节粗大有劲,臂粗背厚,看着像个练家子。
小子起初有点意外,但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然后缓缓将背上的武器解下,向前一指,做出准备攻击的架势。
何猛眼一瞅,心里尤其欢喜。不错!人狠话不多,是做土匪强盗的好苗子。
严物智看这情况,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这事情确定是不能善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他们还得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镇上呢,不然就得露宿荒野了。“大伙们都放开来打吧。”
闻得此言,车队镖师护卫们全部把武器都亮了出来,以小姐座驾为中心向外扩散,直接冲进了匪群中厮杀去。
“哇啊——”
众匪们登时都怔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哇哇大叫着接招。
瘦皮猴仗着人瘦不显眼,三两步跑到战局外头去了。心里嘀咕个不停,对方那头头怎么老喜欢不按章出牌呢……
这方局势混乱,那方却有人悠哉观战。
不知道从何时起,有三个人影出现大后方处,冷眼旁观着战局。
居中的白面书生还很感兴趣的拿出笔和纸,时不时的刷刷写上几道。
胖汉子不小心被一个镖师扫腿飞踢,摔落到这三人的不远处。他咬着牙捂着伤处挣扎爬起来,然后头颅一抬,正正对上那三人的目光。
他有点怔愣。
什么人?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白面书生似乎看懂了他满脸的问号,友善地朝他挥挥手,道:“大哥,我们是要过路的,不过不急。你们先忙完!”然后再做了个努力的手势,“大哥加油哦!”
咦,这小子还挺上道。
“哦好。”胖汉子爬起来,调过头去继续冲进混战当中。
也就是时间太紧,又或者是书生太过于显眼,胖汉子并未留意到另外两名男子的模样。只见戴斗笠的那位半蹲下身高,试探地低声道:“东家?”
白面书生边专注于纸上的鬼画符创作,边道:“不急,若是车队占下风了,我们再过去吧。”
两人互瞅了一眼,然后继续观望着战况。那的确是不急,现在大多被揍得满头包到处跑的可是帮子山匪呢。
东岗寨来的人虽然是车队人数的三倍,但是所持武器不得劲,身手也是参差不齐,很快就被打到落花流水。随着被制服拿下的匪徒越来越多,何猛边打边退间,才发觉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数人了,而且他们是越发感觉到筋疲力尽,而对方却仿佛越打越起劲。
何猛看着势头不太对,恰好坐在马车上的小姐似乎待得不耐烦,亲自撩开车帘探出身子来了解情况。他激动地奋力格开劈过来的大刀,朝着离马车最近的胡须小子大吼道:“武子——擒贼先擒王!快劫那女人——呃……卧草……”
是的,擒贼先擒王。
镖师们也都很认同他这句话,闻言后齐齐集中向他攻击。于是乎,无须片刻,他便在吃了个拳头再受了闷胸一脚后,“光荣”地被压趴在地。
不过与其同时,被喊作武子的胡须小子也反应迅速,虚晃了个假动作甩开紧缠的对手后,便飞窜到车辕上,一手五指紧卡住小姐的左肩,另一手持利剑抵在白皙的颔颈处。
“全部停手——”
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虽不算大,却成功让在场的人都停顿住了。
何猛转眼望去,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武子,你果然不错!”他艰辛地扭动了下身体,但仍被压得死死的,不由得唾了一声:“还不快将我放开!”
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放手。
众人你眼望我眼,一声不吭,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
何猛气急败坏道:“武子,让他们放开我!”随即骂骂咧咧起来,“走镖的不都怕肉参受伤吗,那女人不是皇帝老子封的什么皇商吗?惹急了我将她先奸后杀,看你们全部都得九族连诛,死无葬身之地——”
先奸后杀?
被剑抵颈的肉参挑了挑眉毛。
不过,这句不是重点……
肉参转眸望了眼闲躲在一旁的婢女。俏丽女子会意,反驳道:“谁说我们小姐是皇商,你们劫错人了!”
何猛嗤了一声。“我们探听得很清楚,她就是南岭的皇商卢玖儿!我们劫的就是她!”当他是毛头小子随意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吗。切!
闻言的车队众人皆是惊疑不定。包括战圈外的白面书生三人,以及劫持着人质的匪徒小子。
“南岭卢玖儿?”
武子侧头观察着拑制着的人质侧面,明显英气的轮廓线条让他不免怀疑了一下性别。他感觉着左手下的骨肉,嗯,的确不像是弱女子所特有。
武子瞄了眼她所穿着的高领锦裳,眼随心动,低声道一句:“冒犯了。”然后他左手迅速便要将她的领子扯开。
“登徒子!”英气的皇商小姐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举动,边叱骂边灵活地顶开他的手腕,然后左手一抓拉,右手一劈切,正中武子的关节麻穴。
武子手中剑不得已掉落到地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失了平衡,一个屁股墩摔落到马车之下。
英气小姐撩裙弯腰俯视着他。“看在你只用刀背劫持我的份上,让你少吃点苦头。”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不会烂坏到哪里去。
武子怔忡了半晌。众匪徒也怔忡了半晌。
这把声线,是男人的吧?是男人的吧?是男人的吧……
何猛最先反应过来了。他怒羞成怒,大喝道:“你不是那女人!你不是卢玖儿——你是谁——”
旁边的镖师见他激动,没忍住赏了他一巴掌,打出了血沫。但俏丽婢女云霓还是感觉气不过,亲自上前提起裙子踹了他几脚。
接下来就轻松多了,全部山匪被拎甩到一团,由一根长长的麻绳从这边捆到另一头。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
收拾好这些人后,车队便开始整顿散落的货物,和维修损坏的车具。
白面书生像是瞧八卦般地左晃晃右瞅瞅。除了山匪们,好像车队的人没见留意到他们的存在一般。
瘦皮猴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遮掩着手底下的动作。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咦了声,奇道:“这三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