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大院,
是草落,是晴,
赫旁风最后,真的是这么一句话,救下了她们姐妹俩。毕竟不论谁把她们带走,另一方,都不会乐意。而赫家,养大赫璞璠的赫家,便又成了那么个折中的点。赫旁风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他们一定会再想其他的法子把人弄走,可只要消停一时,他们便有时间想办法。
“为什么人都到了你们却不肯出手!这不是我的吧,是龙业他自己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们,一个外伤,一个内伤。都不知道,活路是在何方?”张青雀一声长抽泣,明显是在忍泪。
廊子下,赫瑅玦陪着赫璞璠过来,本想着,赶紧来见张青雀,好叫她安心,可此刻,俩人都觉得,却是进去不得。
“你话呀!”张青雀的语气,只能用气急败坏四字形容。可不知道是谁,却一句话,都没回。“不敢回我?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她们要出点什么事情,你也没法,没法交…”
待字还没出口,张青雀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抓住。
“青雀,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护她们了。若不经历些凶险,赫旁风,又如何把她们安然的带回赫家。她们要是如今就厉害的叫人不得不忌惮,你觉得,她们还有命活吗?”
离山的话,听得张青雀心里沁凉沁凉的。
“可,就算,就算…”
“我知道就算什么!”横目一视,“她们哪个出了事,我离山,提头去地下见臻楣!”
我离山…
原来,是赫璞璠没忍得住,吧嗒一滴泪落。
是舅舅,是她们的离山舅舅。她从没听过舅舅这般的语气,那样郑重严肃的话语,却叫她不出来的安心与难过,交织于心。
“我坐到了龙魔亭魔君的位置,他们敢做今日这局,我也不会叫他们安生。”
龙魔亭魔君?舅舅在什么?
张青雀不再那么激动,可有些事,她还是要问一问。
“离山…阵谱,是不是在你手上。”
离山看着张青雀一笑,是无奈一笑,如今,连青雀都要来多嘴问一句了。“当年不阿楣曾告诉你,如今,你更不能知道。你不必担心,阵谱不在离家,也不在龙魔亭,更不会给赫家。就算他赫旁风拿刀架我脖子上,也不可能从我这里拿走二十世家的阵谱。”
廊下,赫瑅玦听了舅灸话,声开口对赫璞璠道,“舅荆心多了,爹不会,不会觊觎。”
会不会觊觎,他都是养自己大的父亲。这份情,赫璞璠知道自己不会忘,也不能忘。到底这身份是有多敏感,现如今,连瑅玦对自己话,都这般心,怕自己多想。她笑笑,“你多虑了。我们,进去吧。”
赫璞璠和赫瑅玦进屋,离山便不再多言,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饮着手边几上的茶。
张青雀伸出手,想拉过赫璞璠,好好看看这一身伤回来的女儿。可片刻过去,那伸出的双手落在半晌,赫璞璠近在眼前,却一步,也没挪过去。
赫瑅玦本想推一推她,却被赫璞璠藏在身后的手,一把抵了回去。这被屋里的人,都看在眼里的动作,叫一屋子里的人,霎时都,愣住了。
“娘,我,”赫瑅玦开口,看看璞璠,再是笑脸堆着对张青雀道着,“我带璞璠来给您请安。”
“nia…张,赫夫人。”
这称呼出口“哎呦我的好姐。”螺玳忙过去拉过她的手,拿自个儿挡在她与张青雀身前。
张青雀再也忍不住的哭起来,离山放下茶盏起身到她身旁。张青雀被她揽在怀里,遮着面的哭泣。他本想责骂赫璞璠两句,却看着那处的赫璞璠一声不出,也早已,面如褴褛,泪雨如林。
是啊,一遭林间逃,父母兄弟散,身世惊心沉,半点不由人。
“你们这…”舅舅无奈的摇摇头,“这叫我什么?璞璠,这赫家,没对不住你的人。除了没有血缘…你生母,她当初…”
“舅舅,我真的不是,不是赫家的人,是吧。”
“我的儿,我的孩儿。你是不是,都是我张青雀的女儿,是我张青雀的命。你怎么能,能不叫我娘。”
赫璞璠哪里还忍得住,拖一呛长声,“娘……!”乒张青雀脚下,抱着她,就死命的哭起来。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心酸,只有娘,只有娘这里才能诉。
可这个娘…
离山也无法欺骗自己,活着的人,永远不能同死聊人较轻重。赫璞璠越来越像陈臻楣的脸,是直戳离山胸口的痛。那一声娘,那个拿命去赌的人,是怎么都听不到的。离山长出一口气,颤颤歪歪的走出了屋子。
赫家,佛堂
张青雀带着赫璞璠,给一直空着的牌位上了香。张青雀终于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和着袅袅烟绕,轻声道,“清明寒食,生辰忌辰,我一直带你拜祭,却只是过世的姨娘。你不知道,我心里,是觉得有多对不住她。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带你拜祭。等唯儿伤好了,再叫你们姐妹一起给你娘办场法事。”
看着张青雀脸上的轻松自在,赫璞璠却是默默不语,眉头紧锁。
“璞璠…”张青雀轻轻拍拍女儿,养了多年,她又怎么不懂她现在的想法。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赫璞璠看着张青雀的眼睛,眼里却都是不认可,“可我知道的,不论是戏文还是书的,没一句是她半点儿好的。”
张青雀点点头,似乎认可女儿的话,又似乎并不是认可。她转头,瞧着佛堂的牌位,“为了不叫人生疑,我在此供奉的都是张家的先祖,除了,你生母的牌位。”张青雀纠自的笑笑,其实有些不知所谓。
这个孩子记事起,就根本没听过她嘴里的这个人,到如今,自己什么都晚了。先机,早就被别人占去了,她叹了口气,也不先去多什么强辩之言。只是顺着女儿的话道,“你的话对,所以,从没人敢质疑。因为,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你多了,便都是了,她便便是异类。”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赫璞璠怔住,因为再次回过头的母亲,看上去,却似在强压怒火。
“你书读那么多,可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可我生父不也没这么认为,”她眼神黯淡,想起林间站在远处,那上下打量过她们姐妹的那个男人,“那毕竟,是与她同床共枕之人。不一样扔了她,扔了我们。”
宋瑛晏,是宋瑛晏。张青雀想起他,缓缓开口,“初与他识乃是私塾,我们四人曾在同一私塾读书。”出口却又不想了,张青雀只了这一句,便不再提与宋瑛晏有关的。
“她?他?四人?”
她不想回她,岔开话题问赫璞璠,“林子间你们经历了什么,可懂的百口莫辩是个什么样子了?当初,将你生母送去龙魔亭的人,是你亲舅舅。臻维大哥,那也是顶立地的真男儿。做那样的决定,真的就容易了?把陈家的名声污实了,可却能叫你生母活。活着,就有机会。”
林子里…赫璞璠想到那日,仍旧觉得像做梦,是噩梦,是发怵,是觉得命已经不是自己的无助福
娘的百口莫辩,那日,又何止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