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震荡。

长安失语。

李世民当机立断，将太子之议延后，才勉强结束这一场动荡。

只是。

太子谋反，魏王毁容跛足。

这样的事情在一夕之间发生，哪怕他乃是媲美千古一帝的存在，也日渐消瘦心中升起无尽愧疚。

……

……

突厥。

颉利可汗躲在汗帐之中愁眉不展。

现在才九月。

突厥草原却已经起了白毛风。

风霜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天寒地冻。

这是突厥十年一遇的大灾难！

也不知道多少草原儿郎，在这漫天风雪之中，会被冻死。

想到这里。

颉利可汗就感觉心脏一阵抽搐。

突然！

一个明显是汉人模样，却做突厥打扮的中年男人冲进了汗帐，朝着他喊道：“大汗，天赐良机！”

此人名叫赵德言，隋末唐初人。

中原战乱，他北投突厥。

被颉利可汗重用立为国师。

本来突厥习俗简单，治理简便。

颉利可汗听从赵德言的建议，加强可汗的权力，法令严苛，使突厥各部首领纷纷不满。

“白毛风刮起来，整个草原都将进入冰天雪地之中，不知道多少草原族人会被饿死。

这等时候，还能有什么天赐良机？”

颉利可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依旧萎靡不振。

赵德言也不恼，说道：“大汗，绝对的天赐良机！”

说完，他将一封密信拿出来，说道：“这是吾突厥探子从大唐送回的谍报。

大唐发生巨变，恐内部不稳！”

颉利可汗眉头一跳，脸露出了喜色。

他还记得几年前，突厥骑兵兵临渭水，迫使南方那位皇帝签署合约。

那一次。

突厥赚得盆满钵满，整个草原三年不缺粮。

“什么剧变？速速说来！”

颉利可汗坐直了身体，一脸急切。

赵德言将李恪杀王氏家主，随后与李世民配合，直接将千年世家王氏一族尽数斩灭的消息说出。

最后总结道：“大汗，唐国皇帝纵容儿子肆意妄为，惹怒了那些世家门阀内部不稳，如此于吾突厥岂不是天赐良机？”

颉利可汗点头，脸露出了兴奋之色。

“不错！确实是天赐良机！”

但是很快，他的脸又是一阵苦恼。

“但如今白毛风刮起，各个部落消息不通，要将部落联合起来出兵，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成的呀！”

赵德言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逝，躬身道：“大汗何必苦恼，吾等可先派人联络各大部落准备出兵，同时再派使者持金刀入唐国要求唐人供。

唐人内部不稳定，十有八九会直接就范，吾等便可以趁机狠敲一笔。

若是唐人拒绝，届时吾突厥骑兵已然集结，便可直接南下狠狠劫掠！”

颉利可汗眼眸一亮。

“国师不愧是中原智者！此计可行！”

没有任何犹豫。

颉利可汗派遣使臣，持金刀信物从草原出发。

仅仅三天时间。

他们便抵达了长安。

政事堂。

一众宰辅脸色沉重，李世民眼中杀机沸腾。

“玄龄猜猜看，突厥突然遣使入朝，是想做什么。”

李世民脸色翘嘴，揉着眉心。

他还未从巨大的打击当中走出来，如今突厥又出现了。

房玄龄苦笑。

此事几乎人尽皆知，为什么要我来猜？

他摇摇头，说道：“陛下，想必近来朝中的变化已经传入了突厥耳中。

颉利有赵德言此人出谋划策，想必遣使入朝，是想趁火打劫了。”

李世民脸色沉重的点头。

“不错，朕也是这样认为，那尔等可有办法？”

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大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备世家面。

各大世家门阀频频勾连，大军绝对不可擅动，否则谁知道那些世家门阀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万一他们效仿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发动一起宫廷政变，将李世民干死然后把才三四岁的晋王李治推去。

变数太多，在肃清内部问题之前，大唐与突厥这一战绝对不能随意开启！

宰辅们沉默。

李世民长叹一声。

内忧外患啊。

“此番，只能妥协了吗？”

他神态低落。

宰辅们依旧沉默。

现在大唐内部虽然平静，但谁都不知道那些世家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好一阵之后，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大唐与突厥必有一战，但现在不能打！”

李世民点头。

他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

“可朕不甘心！”

李世民抬起头来，眼眶微红。

“渭水一战，朕就向突厥低过一次头了。

这几年，每每想到那些屈辱，真的心就如同有万千虫蚁啃食一般。”

魏征长叹。

说道：“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另一边。

高士廉沉默一阵，说道：“陛下，现在还有时间。

吾会想办法与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之人联络一番，看看能否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承诺。”

李世民漠然点头。

现在。

他的位置很尴尬。

要么向突厥低头，要么就要向世家门阀低头。

偏偏。

任何一方，他都不想去低头！

“也只有这样了！”

他长叹，满心无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