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也停工了,昨晚的雨水淹了摄影棚,一脚下去,淹没半截腿。
林寻穿了件亚麻质地的长裙,衬着耀眼的阳光,十分悦目。
贺瑜打过电话来,今晚要晚些回来,又想糖果儿了。
林寻微笑着看着糖果儿,:“等我一会儿给你拍个视频过去。”
贺瑜低沉地笑了,却迟迟不舍得挂电话。
林寻笑着把手机放在糖果儿面前,糖果儿一看到手机就激动,咿咿呀呀地叫着,憋的脸蛋通红,手碰到手机,胡乱地乱按一通。
抱着手机,拿到嘴边,开始咬咬咬,林寻从糖果儿的手中夺过手机,佯装生气,“糖果儿,不许随便咬。”
贺瑜在那端本来听着糖果儿软软糯糯的声音,蓦地听到林寻微怒的声音,手中的笔一划,在纸上划了一条长线。
糖果儿开始流口水了,像泡泡龙似得吐泡泡。
贺晚晴好奇地盯着她,“阿寻,糖果儿这个样子好可爱啊。”
林寻笑,是真可爱,就是有些费毛巾。
林寻记得很清楚,那傅远穿着一件白色的恤和灰色的休闲运动裤。
两人就坐在一个寻常的茶馆里,茶馆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他们两个穿着简单,倒是也没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傅远给她倒了一杯茶,:“爸爸以前最爱喝这里的茶。”
林寻轻轻地抿了一口,:“傅叔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傅远也笑,心里不得不承认,林寻是真的把傅知博当做了亲生父亲,要不然也不能这般了解他。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傅知博这么喜欢沈莹母女了。
傅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黯淡,他:“好人多不长命。”
林寻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
她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傅远轻轻地摇摇头,盯着她“黄家就算再怎么只手遮,依着爸爸的身份,也不可能就那般草草了事。”
林寻笑不出来了,下意识地问:“你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帮凶?”
傅远面色沉重,答案显然易见。
傅远欲言又止,看着她“如今能与黄家抗衡的只迎…”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林寻不是傻子,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是真的无能为力,傅远是绝不可能向她低头的。
林寻轻咬了下嘴唇,好半晌,犹豫着点零头。
虽然答应了傅远,可是她的心实则七上八下的。
深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没有见到本该睡在身旁的贺瑜。
“贺瑜?”她轻声叫了一声,卧室里静悄悄地,却到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她心中的不安消去了。
贺瑜最近一直都很忙,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
林寻闭了闭眼,傅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除了贺家,没有人可以帮他们。
而贺家唯一可以帮他们的也只有贺瑜。
林寻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也很明事理,即使贺瑜是她的丈夫,他也没有义务趟这趟浑水。
她从来都不故作真地寻求贺瑜帮忙,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恩爱十分不易。
她想要的爱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是棋逢对手。
贺瑜敏锐地察觉到姑奶奶的心不在焉,比如倒奶粉的时候忘记凉水,煮粥的时候忘记了放米。
半夜惊醒,泪流满面,他哄好半,她才能睡去。
睡梦呢喃间,喊着“爸爸,……爸爸……”
黑暗中,他躺在她身侧,听得一清二楚。
她最近梦见傅知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心地呵护着她,像对待糖果儿那般。
贺瑜坐在办公室里找来了赵杰,查了查傅远的信息。
下了班后,他下电梯走进车库,坐在自己的车里,看了看傅远的工作表,想了想,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晚的客人只有他们这一桌。
傅远赶到的时候,一盏盏红灯笼照亮了铺满青石板的庭院。
贺瑜坐在包间里,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幽然的光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傅远坐在他对面,可以看清对面的男人,他冷清的黑眸比这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贺瑜的嘴边挂着淡淡笑意,抬眼打量着傅远,“黄家的事情,我帮你,但是这件事你必须要瞒着林寻。”
他的这句话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却犹如一道惊雷带给傅远不的冲击。
傅远可以肯定的是林寻还没有同贺瑜开口帮忙,但是贺瑜竟然一开口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他实在是不能觑面前的这个男人。
傅远暗自调整了心态,镇定自若地道:“贺公子,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不胜感激,但是,”他话锋一转,盯着贺瑜,“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帮了我这个忙就代表了你背弃了贺家,这样做值吗?”
贺瑜微微皱眉,他的声音平淡却不乏威慑,“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会派人给你送去,希望你能做到守口如瓶。”
傅远扬眉,:“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年那件事贺家是不是也是参与者之一?”
贺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们现在是一条船的。”
林寻下了夜戏,身上卷着爆破戏的硝烟味,下了保姆车,缓缓地朝着酒店走去。
凌晨时分,世界沉寂了,所有的声音和人流都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林寻走得并不快,刚才的威亚吊的时间有些长了,她的身体有些酸痛。
她突然想起时候她淘气,喜欢跑出去玩,家外面有一条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她每次都要不长记性地跌一跤,膝盖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每到这个时候沈莹总是比她还要心疼,一边帮她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
后来,门前的那条石子路不见了,她也学会长记性了,走路越来越稳,关心她的那些人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和迷茫,她想不明白美好的贺瑜遇到阴郁的她,究竟是上对她的恩赐,亦或是对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