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孙正信和乐程二人是互相搀扶着出去的，因为身边的小厮全都打架受伤，又帮他们抬桌子搬凳子的，摊倒了一片。傅温山看着方才还像仇人一样打架的二人，此刻却如同亲兄弟一般亲密无间，互相扶持，不由得佩服到：“公主，您这手妙啊。”

顾晨涵摇摇头也忍不住笑道：“这两人到是真有意思。”

来得时候因为有事要办所以比较匆忙，回去的时候因为没什么事情，顾晨涵干脆跟着傅温山一起巡逻，想要看看京城百姓生活的如何。

因为不清楚具体的路线，顾晨涵就跟着傅温山走，最初顾问山有些惶恐，不同意顾晨涵与他一同巡逻，但因为对方坚持，傅温山也就不再反对。

一路上二人没怎么说话，但很是热闹，这热闹除了因为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还因为偶尔就遇到一个妇人感谢傅温山昨日帮她补了房顶啦，前日帮她捉住了逃跑的老母鸡啦，俨然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

被老人抓住了，傅温山也不见不耐烦，反而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告诉对方下次小心。

看了一路，顾晨涵忍不住开口到：“看来你对现在的样子很满意啊。”

“下官为何会不满？”

“这倒是奇了怪了，世人皆想向上走，即便是在爱民如子的官员，他也只有向上走，才能爱护更多的百姓。可从我进入到大理寺注意到你开始，就发现你不似别人那般汲汲营营。”

傅温山一愣，他没想到顾晨涵一个公主竟然能注意到自己这种小官，还会问出这种话来。

“公主说笑了，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升官呢。但大官有大官的好，小官有小官的好，何必过于执着。”

“这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大官和小官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

“大官的确拥有权势但也会受到更多的牵制，况且身居高位久了，就会忘了下边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些事反而看不清了。臣的官职虽小，却能真正看到大周百姓的生活，而非凭借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一句话判断。”

随即傅温山话锋一转，看向顾晨涵将话题逮到了她的身上。

“这件事公主您最清楚不是么，否则您为何非要下来做官，还不辞辛苦的与臣一同巡逻。”

……

“你胆子到是挺大。不对，你们大理寺的人胆子都挺大的。”

“公主如今也是大理寺的人。”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

被顾晨涵称之为胆子很大的大理寺官员之一文瑞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知道顾晨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此早上的时候才敢让顾晨涵去处理两个纨绔打架，而正如他所料，顾晨涵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反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这倒是让文瑞锦对顾晨涵好感上升了不少，想着自己之后到真可以将大理寺少卿处理的事情交给她了。

这边顾晨涵教训了人家儿子，也没指望这在户部尚书和殿中监那得到什么好感，结果第二天一早出门就看到孙正信堵在了自己家门口，顾晨涵问旁边守门的为什么不让人进，一边的门房也很委屈。

能来公主府的自然都是贵人，他们哪敢拦着，但这人到了公主府门口也不让他们通报，说就在这里等着公主，也不进门，要不是这里是公主府，他都以为对方是讨债的了。

顾晨涵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这是记恨上我了？”

见顾晨涵出来了，孙正信赶紧凑上去，连说不敢：“没有没有，是我父亲，说让我好好跟您学学。”

孙正信长的不差，就是常年沉迷酒色导致气色难看，说出来的什么话都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跟我有什么好学的。”

“我爹说，公主您虽为女子，但胸怀大志，一心为国，是我辈楷模，让我跟着您好好学学。”

看着对方那没精打采的样子顾晨涵到是真的有点心疼户部尚书了，用李太傅的话说，那老头一把年纪了精神还好得很，为了一点银子跟人吵得能一蹦三尺高，如今生的儿子却这么不成器。

“那你父亲难道没说你一个男子天天跟着我一个女子名声不好么。”

“没事，我爹说我虽然也喜欢女子，但还是更喜欢男子，所以不会影响公主您的。”

……

眼看孙正信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要跟着自己走，顾晨涵赶紧伸手拦住他：“我现在要去大理寺，你跟着我干什么去，你放心走吧，我不会跟孙尚书说的。“

“也是，那我等您办完公在来找您。”

这显然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

想着对方估计也不是真的想跟着自己，顾晨涵也就没说话，想着过一会估计就走了。结果没想到下午顾晨涵一出门就看到在旁边守着的孙正信，另一边还站着一个自己提前约好去卖东西的卢子悦。

一左一右，仿佛俩门神。

卢子悦之前见过孙正信，对这人的印象显然不太好，一脸的不耐烦。孙正信精神看着比早上好了不少，估计是不适应起来的太早。

见顾晨涵出来，卢子悦走过去，对着她指指一边的孙正信：“你这是招了个什么人。”

顾晨涵也觉得有点头疼，她没想到孙正信这么执着，这人不是纨绔么，怎么这么听话？

孙正信的确有些不着调，小时候因为是独子，千娇万宠给惯坏了，一成年就开始寻花问柳，开始的时候孙夫人心疼儿子就没太管，等严重了孙文想教训儿子了，但孙夫人还是心疼，最后给养成了这个性子。

孙夫人到是想着给儿子取个妻子来管管，但孙正信本人不愿意不说，谁家又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这种人，愿意的孙夫人又嫌弃人家配不上自己儿子。

昨日孙正信一瘸一拐的回了孙府，本来还在发火的孙文看到儿子这样火也下去了不少，板着脸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惹事被人打了。

孙正信扶着腰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委屈“我和乐程吵架了，不过我俩斗的旗鼓相当。”

孙夫人一脸心疼的给儿子端茶送水：“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俩在听风楼起了冲突，结果被人告到了大理寺，是寿昌公主过来的，她亲自盯着我们俩把整栋听风楼都打扫了一遍。整个听风楼啊娘，比咱家都大啊，我这把骨头都快散了。”

听了这话本来板着脸的孙文差点笑出来，此刻他失去了对儿子惨兮兮的样子的最后一点怜惜，只觉得活该，寿昌公主罚的太轻。

孙夫人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她是心疼儿子，不过如今孙正信这样子和她一直以来无底线的宠爱脱不了关系，如今张张教训也好，况且人家公主也没真的对孙正信动板子。

“这次既然寿昌公主罚了你就算了，以后在敢偷着跑出去我饶不了你。我看你与其跟着那些狐朋狗友日日鬼混，还不如跟着寿昌公主，人家虽是女子，但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孙文其实也就是顺嘴一说，他也知道孙正信这人什么德行，要是真把他放在寿昌公主身边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来。但对孙文这话孙正信却听进去了，还认真考虑了。

尽管白天顾晨涵狠狠罚了孙正信一顿，但孙正信对她却没什么恶感，不如说印象还不错。

孙正信从小就不务正业，因为父亲的关系，比他地位低的人都巴结他讨好他，而与他地位相同的人或地位比他高的人，看着他总是若有若无的轻视，那样子仿佛是再说，孙尚书这等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来。

这种轻视从来没人表现出来过，但那些声音却永远徘徊在孙正信的耳边，让他逐渐自暴自弃。

但见到顾晨涵后，这种声音却第一次在耳边消失了。因此孙正信想了想，如果真的让他在顾晨涵的手下做事，他或许就没那么排斥他爹日日耳提命面的入朝为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