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广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冷冷的看着宋然,但宋然对他的这个态度毫不在意,继续说着。“公主到了济州之后因为担心不了解百姓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因此最初隐姓埋名将自己当做普通百姓生活了一段时间,亲眼看到了如今济州百姓水深火热的日子,为此心痛不已。找到证据之后公主立刻将柏袁关押在大牢里,查抄柏家,将柏袁送往京城交给皇上处置。其他几个与柏袁蛇鼠一窝的县令也全部夺了官职,依照大周吏律处理了。”
“如今济州的官员涉及贪污一案的人全部被清算,公主亲自治理济州灾情,所有家中困难吃不上饭的人都能够领到自己的食物与过冬的衣服。为了让济州百姓能够挺过去,公主还特意上书朝廷,减免济州两年的税负。”
“如今济州情形已经逐渐出现了起色,但唯独这里的匪患问题让公主忧心。广大哥,不瞒你说,我虽然在公主身边做事,但以前家里也不富裕,就是普通百姓,好不容易父亲科举为官,却还被贪官坑害了性命,如果不是公主相救我如今就站不到这里了。”
“你们的生活我了解,公主也怜悯你们,知道你们不过是为生活所迫,如果不是吃不上饭,谁有喜欢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你们都是普通百姓,如今让你们成为这样,最大的责任是官员,而不是你们,公主对此极为痛惜。”
一番话下来打的广德晕头转向,甚至连对方说了什么都不太明白,但最后一句话倒还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公主完全不怪罪我们这些土匪?”
闻言宋然猛然站起身来高声到:“怎么会怪罪你们,公主听闻竟然有普通百姓被生活所迫成为土匪心痛不已,日日自责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没有做好才让百姓沦落到这个地步。正所谓父母官,父母官,官员是父母百姓是孩子,听闻孩子如此公主怎么会怪罪,反而会心疼。每每想到济州这么多百姓落得这么个境界,公主几欲落泪。如今将我派出来只求能让诸位下山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何来怪罪!”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引得院子里的人也悄悄凑上前去听,甚至忍不住内心动摇。
如果可以谁有喜欢做土匪呢?
一边的寻康定听了这番话更是目瞪口呆,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愣愣的盯着在大厅里走来走去,长篇大论的宋然,觉得自己和他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不然他怎么会有宋然只是一个清秀书生的错觉呢。
广德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有些心动,如果公主当真有这份心,他自然愿意带着村里的人重新回到桃花村。
他本来是桃花村村长的儿子,饥荒的时候老村长为了儿子把自己活活饿死,村子里的村民也死了大半,实在无奈之下他才带领村民上山成为了土匪。可即便是成为了土匪,他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个时候财宝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能吃的东西,可这个时候谁家能有那么多的粮食让他们打劫?有这么多粮食的只有官府,官府他们也不敢动。如果济州真的得到了治理,他自然愿意回去。
“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们下山吧。”
“广大哥你说笑了,这种事情我怎么能随便撒谎。你若是不信,等我们走了之后派人下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灾情期间因生活所迫成为山贼土匪的百姓,如今主动下山不在犯事,灾情期间做的事情一概不究。这些告示都已经贴出来了。”
见广德沉思的样子,宋然就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成了,于是也不在多留:“我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替公主带话,如今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也不再多留了。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一下——公主是个好官,她绝不会在让济州的百姓流离失所。”
那认真地的眼神看的广德呼吸一滞,眼眶微红,他们所求的不就是一个能为民请命的好官吗。
广德并没有将宋然二人留下,又让六子将两人送下了山,身上的财物也悉数归还,但宋然还是将随身带的干粮留了下来。
二人离开桃花寨后寻康定有些佩服到:“没想到你还是个厉害的说客。”
方才在寨子里还侃侃而谈的宋然此刻到是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人也不过是普通百姓。”
听听这话,实话实说,要是顾晨涵在这,估计她都会为自己在宋然心理的形象感动哭。
寻康定到是一脸认同的点头,自从顾晨涵抄了柏家还找大夫治疗自己的父母,在他的眼里顾晨涵已然成为了为民请命,爱民如子的大好人。
“那之后咱们就这样一家一家的走?”
宋然摇摇头:“不用,找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去就行。公主已经将告示贴了出去,在带动几个寨子主动下山,看到他们相安无事,其他人自然会主动出来。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就是单纯的不想在做普通百姓的,劝也没用,之后也不用留情面。”
闻言寻康定了然的点点头,宋然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开始还以为他要跟着宋然把整个济州都跑遍了呢。
在宋然兢兢业业做着说客的期间,济州的东边有一个男子正慢悠悠的向这边赶来。
男子穿着粗布麻衣,普通百姓的打扮,胯下骑着一只身形不大的灰色小毛驴,手里拿着一只笛子也不吹,放在手里胡乱的摇晃,有时候还在笛子上绑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栓一根胡萝卜吊在小毛驴的面前勾着走。
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这么冷的天气,济州的情况这么差,而且还马上就要过年了,他真的是活活的找罪受,非要来这里干什么。
这么想着,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身上的棉衣,感觉天气越来越冷,怕是要下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