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兵马，整顿粮草，安排济州各项事宜。一系列事情下来顾晨涵办的干脆利落，成熟稳重，丝毫不见最初惊讶的样子，颇有大将之风，看的喻正初对这位寿昌公主到是有了更新的认识。

然而对此喻正初的心底却不见多少喜悦。

有如此能力，如此胸襟，顾晨涵又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济州各项事情到如今已经逐渐稳定，顾晨涵走后便交给了曹浩宇和丁泓文打理。当初与众人商议好了之后顾晨涵便写了一封折子向庆帝推荐了这二人。

曹浩宇这人自不必说，丁泓文也是难得的人才，他向顾晨涵推荐的土豆与冬小麦一直在北方边境的城市中小范围流传，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但如果这两种东西能够在整个大周推广开来，必定能解决无数百姓的口粮，让大周的国力更进一步。

这二人虽然现在管理济州只是有实无名，但想来调令不就就会下来，到时候便是有名有实了。

听懂了顾晨涵的暗示，曹浩宇压下内心的狂喜向顾晨涵行礼：“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济州百姓谋求。”

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一直没开口的方芙这才站出来道：“公主此次前往令洲可否带我一起同行。”

“这……”顾晨涵有些犹豫，若依照她自己的想法自然愿意带上方芙。除开她们二人的关系，方芙的行事作风和想法一直与顾晨涵不谋而合。只不过方芙的弟弟尚且年幼，顾忌着这一层才一直没有说出来，但没想到反而是方芙毛遂自荐。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去令洲必然免不了与柳国的一场恶战，粮草一事关乎着战场的胜败，小女不才，但自认为在做的各位没人能比我更懂如何调动、保存大量的粮草。”

这番话说的有些狂傲，但的确也是事实，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的调动，况且令洲的情况如今顾晨涵不太清楚，更需要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人，能够自己握把自己的命脉。

“那你的弟弟呢？他尚且年幼，如今你又要离开他。”

“无妨，他迟早会长大，会自己成家立业，不过是早了些而已。况且方明自小坚强，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顾晨涵想了想到：“便暂且让摘星照顾方明，待怀玠他们将事情办完之后一同回京住在公主府。京城的先生学识渊博，方明在那里尚学堂对他也更好。我会写信让母后照顾方明的。”

“多谢公主。”

方芙话音刚落，一边的孙征信急不可耐的开口道：“我也要随您一起去。”

这下顾晨涵终于皱起眉头：“这是带兵打仗，不是儿戏。”

当初孙征信跟随顾晨涵来济州时得了户部尚书的许可才来的，况且又是赈灾，没什么危险。如今去令洲是与柳国的战争，战场上刀剑无眼，即便是在后方也有被偷袭的危险，孙征信一向文不成武不就，万一出了事情顾晨涵又如何向户部尚书交代。

“我自然知道。这次与济州的事情不同，要面对的是战场，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公主您既然去了我又为什么不能去。”

到济州已经半年有余，如今的孙征信与当初在京城时的样子变化很大。每日要处理公文，再加上济州灾情即便是他们这些人也要时时节俭，因此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精神看起来却好了很多，长身玉立身形消瘦，清秀的面孔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看起来烁烁有神，好一个翩翩少年郎，任谁也看不出当初京城内人见人愁的纨绔子弟的样子。

顾晨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您是皇帝的女儿有责任保家卫国，但我也是朝廷命官的儿子，同样有责任守护大周；您希望建功立业，我也不想在如从前那般放荡颓废。您若是担心我父亲那边，大可不必，他巴不得我有出息，绝对不会阻拦我。”

这还是顾晨涵第一次被别人堵得哑口无言，这人还是孙正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此时喻正初站出来开口解围：“公主您便带孙公子一起去吧，公子有这番心思是好事，孙尚书那边下官进京之后亲自和他说。”

最终顾晨涵无奈点头，应允下来。

众人一番商讨直至月上树梢才纷纷散去，曹浩宇家在上阳县因此顾晨涵便留他在自己府上过夜。

方芙回房的时候方明已经早早的睡下了，看着闭眼沉睡的弟弟反倒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从明日开始便要忙起来了，若今晚不说清楚，之后方芙也没时间与方明好好告别了。

轻轻推醒熟睡的弟弟，被叫醒的方明揉着眼睛哈欠连天。

“姐姐？”

“方明，姐姐后日就要走了，你就与公主的侍女摘星一起进京好吗？”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方明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一股仿佛被抛弃的感觉侵蚀了它幼小的内心：“不好！说好的一直在一起，姐姐为什么又要丢下我！我不要！”

双手握住弟弟的肩膀，方芙双眼直视快要哭出来的弟弟：“方明，你听我说！”

一双眼睛里含了两包泪水，方明抽噎着看向方芙。

“咱们大周的邻国柳国趁着这次咱们这出现灾荒打进了大周的国土，如今已经雁门关已经失守。姐姐这次是与公主一起去战场，保家卫国，将外来的敌人赶出我们的国家。这次我离开你，为的不仅仅是自己，是为了整个方家，为了令洲，为了整个大周。所以我必须要走，咱们必须要暂时分开你明白吗？”

方芙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方明能听懂多少，但方芙却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也不想去欺骗自己的弟弟。

父母去世之后只剩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她希望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弟弟，但也不希望弟弟一生都活在自己善意的谎言中，因此即便如今年幼的方明不理解，她也会实话实说。

这次陪顾晨涵去令洲，保家卫国的理由或许有些冠冕堂皇，但却也并非不是出自真心。

自古只有男儿有资格保家卫国，她身为女子又会差到哪里？

她哪里也不差，如今她便会证明给天下人看。

况且这次一去，她自然也有私心，无论是否能够得胜，方明此后一生都会得到皇室的庇护。而若是胜利了，那无论是她，还是整个方家，都会被她带到一个先祖们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那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会努力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