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将淮琉县夺回来之后，严绍辉与顾晨涵双方便陷入了诡异的僵持，虽然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但却都极有耐心的等待对方先动手。然而这种表面平静低下却暗流涌动的状态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顾晨涵不会等太长时间，她还需要利用此次胜利之后的士气一鼓作气人赶出雁门关，而严绍辉则急于将淮琉县再次夺回来抹平自己的失败。

相较于严绍辉那边，顾晨涵这却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好消息，庆帝并未怪罪她这次的行动，反而大加赞赏，而李怀玠与喻正初也顺利将兵马带到了前线，朝廷也已经批准了粮草。

李怀玠与喻正初将兵马带到之后，休整了两日便再次出发。如今济州之事已经平定，顾晨涵又到了令洲的战场，之后还要他们回京向圣上述职，途径济州时接上摘星与方明一同回京。

如今冬季已经过去，天气回暖，令洲这边位于南方，天气更是逐渐热了起来，每日春风混杂着沙尘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顾晨涵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不远处柳国的驻军，一边看手里一边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

高景言顺着士兵指的方向一路追着顾晨涵上了城楼之上，看着面前这迎风站立的女子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公主，您在这做什么呢？”

闻言顾晨涵转头看向身后的高景言：“我在想咱们进攻的时机。”

说着，伸手摸到嘴角翘起来的皮忍不住用手指尖捏住猛地一撕，一条长长的嘴皮带着一点点的肉被撕了下来，嘴角立刻红了一块，渗出点点血迹，疼得顾晨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的天气真是干燥。”

仿佛没看到顾晨涵那及不雅观的动作一般，高景言点点头：“边关的气候的确不是很好，咱们大周北边的边境一年少有温暖的时候，冬季最冷的时候吐口吐沫落到地上都成了冰碴子。可这南边，虽然气候温暖，但风大，干燥，尤其这个季节，连续将近一个月的风沙吹得人心烦气躁，随便找个地方点把火就能着。不过如果在往南边走，到了柳国却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北边的地方顾晨涵没去过，只听卢子悦说过那里的天气，可南方这边的天气顾晨涵到是亲身体验了一番，只觉得这行兵打仗的确不容易，不是谁都能轻易胜任的。

最近天气虽然风大，但是天气却也并不凉爽，每日身着厚重的铠甲来回穿行，处理军中杂物，时刻松懈不得，顾晨涵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至于方芙，虽然没有在最前线，但也很不适应，险些生病。

“高将军以为咱们何时进攻最合适？”

“嗯……这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末将以为，对方估计也快忍不住了。”

高景言说的没错，严绍辉那边已经开始做好进宫的准备，双方不约而同选择在了三日后进攻。

两军对阵，打得是军队的数量，是大将的实力，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也非常重要，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也，是书上也少有记载。那就是双方摆好架势开始对阵时的叫骂。

双方摆兵布阵，却由叫骂开始，这是不怎么雅观，内容也难以入耳，因此正史少有记载，多流传于民间传说与各种戏曲之中。但虽然流传不广，却深受将领们的喜爱。

毕竟虽然可能因为双方的实力问题打不过对方，但好歹可以通过一通臭释放自己的脾气，而如果能像赫赫有名的诸葛先生那般直接将敌方的大将骂死，那简直能赚死了。

顾晨涵从小在深宫长大，摆兵布阵，用兵之道虽然都学过，但先生绝不会教她如何上阵骂人；前两日与严绍辉一战她们是突袭，因此也没有经历过这个流程。

直到这次，双方在河口拉开阵势，排兵布阵，从两军对垒开始，双方大将先是对骂出声，顾晨涵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一时间看的目瞪口呆。

这次是白天，严绍辉和顾晨涵这才终于将对方的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趁着双将军还在对骂的时候，二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直到今日，高景言口中神勇无比的柳国三皇子严绍辉的名字和长相才在顾晨涵的脑海中对上，说不上失望或者惊喜，反而感觉有些理所当然的。对方的长相并不丑陋，或者说有些英俊。

比寻常男子要更深邃一些的五官，一双冷漠的眼睛只让人一看便不由得心生敬畏，高大的身姿骑在一匹毫无杂色的白马上，手持银色长枪，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若是能骑着白马在城中绕上一圈，不知道能赢得多少少女的芳心。

这边严绍辉自然也终于看清了顾晨涵的长相，看到对面的顾晨涵时，他有些意料之外，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只带了一只玉簪，身侧挂着一柄绝不是装饰的宝剑，一张艳丽的面孔不比他素有柳国第一美人的姐姐差。

不，此刻身处战场意气风发的顾晨涵身上的光辉，岂是深处闺阁深处的姐姐可比的？

“早就听闻寿昌公主能力出众不亚于男子，没想到这样貌却也是世间少有。如何？公主金尊玉贵怎能在这战场上经手风霜，不如嫁与本皇子，大周与柳国永结秦晋之好，而金阳与奇拥，则算作我给公主的聘礼了。”

“严绍辉你别太过分！”听闻对方的调戏之语，高景言只觉得热血上头，一双眼睛等的溜圆，恨不得当时便冲过去将人斩杀。

用大周的国土作为聘礼赢取大周的公主？这种侮辱性极强的话，其他士兵们听了也是愤怒难忍，一阵躁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

顾晨涵虽然从小就没骂过人，但却从小便跟着骂人最狠的文人李太傅学习，做不到口吐脏字，对付严绍辉这种却也不是难事。

因此顾晨涵听了这话并不生气，也不见被羞辱的神色，反而笑着开口道：“三皇子有心我自然高兴，不过虽然身份有差距，但我作为大周公主自然不在乎夫君的官职如何，一个柳州刺史之子也能勉强配得上我。”

话音一落，本来还一脸被羞辱的士兵们顿时纷纷笑了出来，有些人还混在其中吹着口哨叫嚣：“公主说的有理，不如你们柳国归顺我们大周的一洲，这样我们公主可能还会考虑考虑。”

这下，脸色难看的变成了严绍辉这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