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雁安过世后，孔兴胜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本来做好了回到大周的准备，如今也暂时搁置了，反而留了下来继续打理这里的产业。因为是方芙介绍的人，又帮了她们大忙，因此顾晨涵对孔兴胜很是看重，经常会找孔兴胜一起商议对柳国百姓的治理。

孔兴胜常年居住在柳国，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很深的了解，同时还是大周的人，其他人也乐于听取他的意见。

如今彻底打下柳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顾晨涵作为皇女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因此顾晨涵走后找谁管理此地，确保不会在发生战乱成了重要的问题。

当初打下柳国国都后，庆帝便询问过顾晨涵，之后让谁来治理柳国最合适。顾晨涵思索了一番朝堂上的人选后，却给了庆帝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回复完庆帝之后顾晨涵到开始认真考虑对柳国后续的治理。如今战事未停，但柳国大部分领土已经落入了大周的手中，如果想要避免叛乱就要做好治理，让当地的百姓彻底融入大周，过上正常的生活。

大体的方向没有异议，但在如何实行上顾晨涵却犯了难。她不愿意强迫柳国的百姓遵守大周的习俗，如果能循序渐进自然最好。

就在顾晨涵为难之时，孔兴胜向他提了个意见。

想要让对方融入自己，最重要的便是加强双方的交流，而加强交流方面，没有什么比生意上的往来更加密切。

只要能吸引足够的大周商人来这里，那么无论是饮食、服饰、风俗还是娱乐不出一年，便都能够染上大周的影子。

孔兴胜的这个办法的确可行，但顾晨涵却也有些怀疑：“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如今这里的战乱实际上还没有平息，大周的商人怎么会冒着这种风险来这里。”

最近几日孔兴胜憔悴了不少，身材消瘦面容疲惫，如今与顾晨涵商讨相关事宜看起来到是精神了很多，双目炯炯有神。

“公主这话说得有道理，也没有道理。战乱之地的确危险，任何人要来这里都要先考虑一下自己有命赚钱但是否有命花钱，但只要能有足够的利益，便是再大的风险也会有人铤而走险。”

“我朝开国太祖在反抗前朝暴政时，最初被前朝皇帝打压，险些撑不下去，但仍旧有人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为太祖提供帮助。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为了其他的，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便没有人不会动心。”

“况且，虽然这里的战势仍旧没有平息。但毫无疑问，我大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此对于大周的百姓来说，来这里算不上绝对的危险。”

“公主只要将在这里的商人们做生意的赋税适当减少一点，便会有无数的商人循迹而来。况且草民一生在商场沉浮，生意场上的好友遍布天下，相信这点小忙他们还是能帮的。”

看着陷入深思的顾晨涵，孔兴胜继续说道：“况且将商人吸引到这里的好处不仅仅如此。商人来这里是为了做生意，将大周的东西带到这里，卖给柳国的百姓。到了这里的商人不仅要卖东西，还要买东西，如果要长期在这里做生意就要如同我一样，购买宅邸、商铺，家中的仆人、伙计一个都不能少。而短期在这里的商人，则要住店、吃饭，这么一来一往，本来因为战乱而颓废的柳国百姓也能有更多糊口的手段，自然不会有心思去思念前朝。”

如果说之前顾晨涵还只是犹豫，但听到这终于下定了决心，孔兴胜说的办法的确可行。这一来一回，不仅能治理好柳国，对大周也大有益处。

诗中有云商人重利轻别离，虽然顾晨涵不至于厌恶商人，但自小身边人的耳濡目染，对商人也不算看重。但自从她离开京城，到了济州之后，无论是最初的方芙，还是面前的孔兴胜，都再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顾晨涵商人对一个国家的重要。

“好，就照你说的办。”

京城，御书房内，李太傅站在房间中央沉吟着，思考要如何回答庆帝的问题。

他这个学生倒真是有魄力，甚至有些过头了，任谁也想不到庆帝问顾晨涵之后谁能当起治理柳国的大任时，她竟然能直接推荐柳国的太傅许仁。

许仁与李太傅师出同门，但最后却为不同的君主效力，想想当初二人一同出师时许下的豪言壮志，在想想如今的情形到是令人忍不住的唏嘘。许仁的能力他自是知道，可他毕竟曾经为柳国皇室效力。如今庆帝询问他的意见，李太傅也摸不准庆帝到底是如何想的，沉吟了一会便实话实说。

“以许仁的才华治理一州之地自然没有问题，此人虽然有些古板，但不至于不懂变通，如果圣上当真有这个意思，他也未必会拒绝。”

“秦爱卿怎么看？”

一直低头不语的中书令闻言上前两步回到：“许仁与李太傅齐名，都是当世的大儒，且师出同门，下官自然是信任他的能力。但是许仁毕竟效忠的是柳国皇室，让他掌握了大权，难保会生出不臣之心。”

中书令说的正是如今朝堂上争论最大的问题，许仁的确名满天下，多为读书人所敬重，但他之前也的确是效忠的柳国皇室，因此很难保证他的忠心。自然，也有人敬佩许仁的学识与为人，因此赞同这件事。

相较于朝中的争论不休，庆帝却仿佛心中早有定论。

听了中书令的话，庆帝又将视线转向了顾程奕：“你觉得如何？”

顾程奕想了一下答道：“正如各位大人所说，许仁的才华与名声毋庸置疑，况且他作为柳国人治理那里也更容易被百姓接受，免去了互相之间的对抗。唯一的问题便是难以保证他对我大周的忠诚。但这点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是一个文人，只要我们将兵权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也就不怕他做出什么小动作。”

“父皇，您曾说过要招揽天下贤才。如今便有一大才放在您的面前，您怎么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便浪费了一位大才。”

顾程奕这番话说到了庆帝的心底，他是爱才惜才之人，早就有意招揽许仁，但遗憾的是对方却投靠了柳帝那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顾晨涵与顾程奕到是与他想到了一起。

他这一双儿女，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