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说完，顾晨涵这才站出来：“我的问题倒也简单，只不过四个字——求新、存旧。”一时间底下众人沉默了下来，顾晨涵所说的问题与顾程奕实际上区别不大，所谓商鞅变法不过也是求新存旧的争论，只不过不晨涵所说的看起来范围更大了一些罢了。

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回答一样能对题，但这自然不行。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反倒是那位虽然最后一批回答但却给人印象极深的乐咏站了出来。

“回二位殿下，世人皆将求新存旧视为对立，实则不然，二者共存，才是最佳之道……”

乐咏答后隋浩言立即上前作答，借求新、存旧对如今的大周一番分析，显然对如今大周国情有过一番深入的研究，令人忍不住的点头称是。

众人答完后便要决出个名次，隋浩言为魁首众人均无意义，然而在榜眼探花的人选上却有了争议。

以李太傅为首的人认为乐咏可当榜眼，而以扈文、中书令二人为首的人则更看好李怀玠。顾程奕看好乐咏的才华，却不喜其想法，反倒顾晨涵，对乐咏极为看好。

最终顾程奕在旁边的桌案上亲笔写下众人的名次，交给太监宣读。

状元，隋浩言；榜眼，乐咏；探花，李怀玠。

至于秦和玉，虽然没进前三甲，但名次也不算差，按中书令的话来说，总算没丢了他的人。

名次定下来的第二日便是前三甲打马游街的日子，算是京城的一个名景。不少闺秀都会在这日出来围观，无论是否想在其中找个好贵婿，见识一下新科状元总是有意思的。

游街的这三人中，状元隋浩言早已成亲，甚至已经有了儿女，这些小姐们自然将更多的目光放在了榜眼探花上。

乐咏虽然是柳州的人，可比起京城这些风流倜傥的男子，自有一番英俊可靠的皮囊。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你，里面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总是含情脉脉，但却又显得有些桀骜不驯，骑着高头大马略带笑意看着街边人的样子，不知道迷了多少京中贵女的眼。

而李怀玠，长相端正风流自不必说，还是当朝太傅的长子，在此之前就被多少闺中少女爱慕。

这一日顾晨涵也凑了个热闹，带着李瑾瑜和宋然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茶楼雅间等着那三人从此经过。

李怀玠骑马走到这里时浑身上下早已挂满了手帕香囊，探花郎的样子既羞涩又手足无措，和李瑾瑜亲近顾晨涵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感叹这二人果真是亲兄弟。

乐咏的身上同样挂满了香囊，只不过比起李怀玠略带羞涩的样子，他却仿佛见怪不怪，怡然自得，将香囊直接挂到了马上，可谓是五花马，千金裘。

就连走在最前面已有家室的隋浩言也没能幸免，被几个大胆的姑娘扔了帕子，倒也不是说想对有家室的状元当街示爱，不过是这么个日子想要图个吉利热闹热闹。隋浩言将收到的这些东西全部归拢到了一起，摆明了不想要的态度，但扔香囊帕子的几个姑娘见状没有丝毫失落，反而看起来更加高兴。

顾晨涵从楼上看着三个披红挂绿的几个人毫无顾忌的笑出声：“难得看怀玠这幅样子。”随后翻了翻李瑾瑜的身上：“有没有带着帕子香囊？快给他扔一个。”

李瑾瑜摁住衣领表情不满：“你都没给我扔过。”

“这不是没机会嘛。”

李瑾瑜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来。”说着在在面前的果盘里挑了个苹果对着李怀玠的面前扔了过去：“掷果盈车嘛。”

面前突然扔下来一个苹果差点砸到马头，李怀玠手快的接住后一脸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见自家弟弟在上面笑的无辜。

“噗。”宋然在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乐咏似乎发现了上面的动静，也抬头看去，正巧与向下看的顾晨涵对上视线，一双眼睛对着她笑的更温和了些，显得极为深情。

游街过后便要等待朝廷的册封，在这期间不少官员惯例会宴请这些中榜之人，从古至今就有不少状元探花榜眼得了哪家贵女，甚至是公主的青眼，一步登天。

顾晨涵同样邀请了这些一甲进士，以及数名官员，在柳王府摆设宴席。因为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已经成亲有家室的，因此顾晨涵特意加上一句，让众人可以带着家室前来。

许仁同样受邀而来，他对其他人不了解，对乐咏却略知一二，此人在柳州的文人圈子里很出名，只不过因为性格桀骜，因此从不与人为伍，这次会来参与科举的确让人有些意外，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文人聚集的地方就少不了吟诗作对，曲水流觞，顾晨涵对此没有太大兴趣，但也没拘束众人，席间与众人闲聊，李怀玠、秦和玉是老相识，隋浩言说话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处，到是乐咏有点意外。

仿佛完成任务一般与众人一起做了两首诗后乐咏便回到座位上喝酒，见状顾晨涵顺嘴问了一句“听闻许刺史说榜眼虽然学问出众但一直无心仕途，如今竟会来参与科举，到是意外之喜。”

闻言乐咏看向顾晨涵笑道：“因为臣就是奔着您来的。”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几乎表明了自己站队的意图。顾晨涵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乐咏却毫不在意，反而上前一步，二人离得极近，低声说话别人听不清楚，顾晨涵却听得极为清楚。

揽月见状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看着前面喝酒吟诗的众人。

“柳州是您亲手打下来的，也是您亲手治理好的。明明是你亲手灭了柳国，柳国大多百姓却对你感恩戴德。我对朝堂政事没兴趣，但却想看在您治下的大周。您信与不信无所谓，就算有朝一日大周落到了别人的手里，在下不过就是提前退隐山林，过着以前的日子罢了。”

顾晨涵笑道：“本王看好你的才华，年纪轻轻就这么归隐到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