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得先答应贫僧,把庙中的人救活。他们大都是年老体衰者,要是再这样下去,难保会有性命之忧。”法叶道。
“好,救就救。等等”佩兰下意识地答应下来,然后突然喊道,“你诈我?我什么时候说那些人是我动的手脚了?”
法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若有同伴,刚才坠崖为何没人来救你?”
“这哼!”佩兰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判官庙走去。
这时,法叶才来到我不打兵身边,仔细地查看起他的手。
只见他的十个手指上,白色的骨头、红色的血肉、黄色的泥土全都混杂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样的伤势,除了斩断这双手,几乎是药石无医了。
但看着我不打兵的脸,法叶却开不了这个口。
他虽然是僧人,但一样是人心肉长。
我不打兵的惨状,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其中至少有七成是他的原因。
是他执意要假装中计来到这悬崖边,才害得三人坠崖。
也是因为要救他,我不打兵才不得已只能自己去寻找出路。
不然的话,以所有人后退的能力,救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见法叶过来,我不打兵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法师,我没事。”
说话的时候扯动了神经,让他额头又忍不出滚下了一滴冷汗。
法叶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颇为难受,但他确实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时,所有人后退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刚刚来来回回爬山,消耗了不少的法力和体力,趁着刚才那会儿休息了一下。
虽然体内法力没办法这么快恢复,但自身的气息却已经调匀了。
看到法叶担忧的表情,他笑着安慰道:“法师不必担心。我和打兵都修习有一门特殊的法门,虽然不能说活死人肉白骨,但对治疗这样的外伤却颇有奇效。只要把手指上的泥土洗去,这手指很快就会恢复好了。”
他刚刚上来的时候已经给我不打兵看过了,这十指上的伤看起来非常严重,深可见骨。
但说白了都是皮肉伤。
按以往经验来看,法力对治疗这样的伤势效果颇为不错。
估计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也就能恢复回来了。
我不打兵也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说话。
没办法,一说话就疼,还是乖乖地闭嘴吧。
话痨也得识时务。
法叶只以为这俩人在安慰自己,但想及两人的身手,他对这话又多了三分信任度。
“既然这样我先回庙中看看,你们在这等会儿。”
“我也去。”
于是法叶打头,所有人后退跟在后面,两人走到判官庙门口停了下来。
判官庙中,佩兰看到两人走来,说道:“你们进来啊。”
法叶摇了摇头,拦住所有人后退:“怕又着了你的道,我们就不进去了。”
庙内佩兰看着法叶,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喷出怒火来了。
这和尚,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实则却是这世间最精明的恶魔!
见诓不到他们,佩兰只好从身上掏出一根线香,借着烛火点燃,插在崔判官塑像前的香炉上。
很是熟练地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走到门前:“好了,过一会儿他们自然就醒了。”
所有人后退皱了皱眉,想起了什么。
法叶却已经点破了一切:“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自然有自己的分寸。贫僧就先谢过小姐了。”
佩兰阴沉着一张俏脸,冷哼一声,从两人中间钻出来,径直走回悬崖边。
所有人后退脑中闪过一道雷光。
法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哪里还不懂什么意思。
原来,在炎县邓府中,刺杀法叶的,一定就是眼前这个佩兰小姐了!
那死掉的严二公子,想必只是只替罪羊罢了!
看着佩兰那逐渐走远的婀娜身影,所有人后退心底却升起一阵恶寒。
这个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在现实中,这个年纪还在埋头准备中考。
而她却已经视生命如草芥,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三人再次来到悬崖边。
这一次,法叶和所有人后退都留了个心眼,他俩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地面,确定这不再是木板,而是真真实实的地面之后,才各自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说吧,”佩兰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法叶道:“你屡次三番刺杀我,我怎么会猜不出来是你?”
果然!
听到法叶的话,所有人后退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佩兰看看法叶,又看看所有人后退,见这两人都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气极。
同时,她心底又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惊惧:“你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法叶看着她的脸,目光中几许怜悯,也有几分坦然。
“一开始贫僧确实不知道。凉亭遇刺后,贫僧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何要刺杀贫僧。”
“只有两种原因。第一种,贫僧来炎县寻找广贤,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第二种,就是和贫僧有什么冤仇,或者说,因为什么冤仇而触及到了贫僧。”
“对于第一种,贫僧多日来虽然也有心追查,但实在缺乏线索,想不明白。但第二种,却已经有些眉目了。”
“这迁怒,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贫僧的兄长广贤了。广贤曾在多年前来到炎县,夺走你父亲的性命,使得你母亲守寡,你幼年丧父。原本美满的家庭,却落得如此下场,父亲暴亡,母亲改嫁,你对广贤的恨,贫僧可以想象地出来。你找不到广贤,自然就只能找贫僧报仇。”
佩兰原本听得非常认真。
一句“幼年丧父”似乎触及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她突然抽噎了起来。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断滴落,被不远处判官庙中映照出的烛光一照,变得鲜红无比,就仿佛是一滴滴血泪一般。
佩兰上牙紧紧咬住下唇瓣,不想让自己在面前这最痛恨的人的至亲面前露怯。
但那一抖一抖的瘦弱身躯,却将她的脆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在场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