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故事都有美好的结局,不是每个童话的最后,王子公主都会永远地幸福生活在一起。今天双月节舞会两束银月光束下,相对无言的这一对男女,本身就不是什么王子和公主,而且他们之间的故事有些复杂,上苍在刻意制造名为误会和不巧的障碍,最最关键的是,他们本身就是行走在不同人生轨道上的人们,此时的他们,彼此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理想与目标。
“我不会跳舞。”许乐沉默片刻后,望着张小萌露在小礼服外的柔滑双肩,盯着这女孩儿可爱的锁骨,忽然想到了锁清秋这三个字,说道:“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你接近邰之源有什么重要而必要的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转述。”
“我也不会跳舞。”张小萌垂在腰侧的双手微紧握着,声音有些清淡,“而且和我一起跳舞,会给你带来麻烦。”
许乐抬起头来直视她的双眼,平静说道:“就像那天在教学楼外说的一样,我总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有我的不得已。”张小萌微微仰起脸来,脸上的淡淡不甘和倔犟展露无遗,“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种模样,我这时候心里很乱,这时候和你说什么,向你要求什么……总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利用你,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许乐没有听明白这句话,心里却自然感觉有些沉甸甸的,片刻之后说道:“什么时候,你想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时,请联系我,我随时都有时间。”
张小萌微微低身,向他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或许没有那一天……对不起。”
“这些天你已经说了太多的对不起。”许乐的眼睛有些恼火地眯了起来,说道:“我不喜欢听。”
“好吧。”张小萌忽然鼓着脸笑了起来,显得无比可爱,偏着头向他眨了眨眼,说道:“既然都不会跳舞,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这个可爱干净的模样里,许乐却看出了女孩儿心里的难过,心情随之一沉,眼睁睁地看着张小萌很干净利落地转身,向着舞会的出口处走去。
舞会现场又是一阵大哗,人们的目光跟随着张小萌的离去,那道光束也极不识趣地跟随着张小萌的离去。众人本以为这将是梨花大学双月节舞会历史上又一幕将被牢记多年的浪漫故事,但谁也没有想到,故事的女主角竟然就这样沉默地离开了。
看着随着光束渐行渐远的蓝衣女孩儿,注视着这幕的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在首都哥特大剧院观看一场舞台剧,心里自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淡淡哀愁。
许乐沉默地看着张小萌的背影片刻后,很干脆利落地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头顶的那束灯光依然笼罩着,随着他略显孤单的背影移动。如果说先前的光束无比浪漫动人,那此刻的光束却显得格外刺眼,许乐的心情有些郁郁,抬头眯眼看着头顶的灯光,忽然说道:“又不是拍悲剧,还搞什么气氛!”
这句话里的情绪很不对劲,有一种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怒意,光束似乎也感到了害怕,瞬间熄灭,整个大厅陷入了黑暗,只有头顶不知多少万公里之外的那一对明亮圆月,将清晖洒了下来。
灯光重新亮起,优美的舞曲再次响起,梨花大学的双月节舞会再次继续,侍者端着酒杯与食物恭谨地穿行其间,然而场间的气氛却已经有些尴尬,再也难以回复最先前那种热闹幸福的情绪之中。
有些人已经走了。张小萌孤单地走了,邹郁表情绝然而哀切地走了,就连那一群来自首都的富家子女们也默然地离开了舞会现场,在他们看来,邰家继承人今天的行为,是一场地道的闹剧,当然,对方有这种资格,只是他们的心情并不好,尤其是联想到来临海之后的遭遇,这些人离去之前,冷冷地看了许乐的背影几眼。
生活还是要继续,尤其是对一般的联邦年轻人来说,舞会的重头戏没有圆满的结果,但是他们的爱情还要在月光下发酵,伴随着舞曲的悠扬,气氛渐渐活络,不少对舞伴走入了舞池,开始翩翩起舞。
先前消失了片刻的施清海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平静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许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特勤局的十二名特工都在楼外,楼内的应该是邰家自己的保镖。”
他身旁的中年人望着越来越近的许乐,微微一笑。这位反政府军的间谍头目很相信老鹰的办事能力,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忽然想到,如果邹郁屈服于你的威胁,如果不是忽然出现了这一幕,会不会是张小萌上了二楼?”
“我不习惯评价业余人士的能力。”施清海正视前方,神情平静。
“不,我很欣赏麦德林同志的安排。”中年人微笑说道:“越是业余,越容易成功……像你这种专业人士,其实越来越不好混了。”
施清海挑挑眉头,没有回答,拍了拍走到身前的许乐的双肩,以表示朋友的安慰。中年人望着许乐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来到了三人的身前,非常有礼貌地向许乐发出了邀请。
……
……
在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口,许乐惊讶地看着身边中年人,问道:“叔叔,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侍者在一旁保持着平静的礼貌,他只是代表少爷发出邀请,至于那些长相难看的中年人是怎么上来的,则是需要保安部门的过滤,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也没人拦我啊……再说了,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只要你上二楼,就带着我?”这话明显不实,双月节舞会的现场看似防备松懈,实际上由一楼通往二楼,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环节,虽然有许乐当掩护,但这位中年人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可怕。
房门便在此时打开了,许乐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侍者的带领下,陪着身边这个奇怪的叔叔向里走去。这是一间极大的套房,地面上铺着仿毛地毯,四周的摆设家具颇有古意,看不到太多现代的电子风格,一垂帘,一盏灯,都显得那些的雅致。
就在套房的最深处,一张极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色微白的年轻人,或者称他为少年更合适一些,因为每次许乐看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身材有些瘦削。
“谢谢……”忽然间知晓了对面这位少年的真实身份,虽然远远不是他最真实的那个身份,可是许乐依然觉得像是有一扇门,关闭在自己与邰之源之间,他一时间有些难以习惯,声音微涩说道:“我没想到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邰之源明显猜到了许乐看见自己后的反应,微微一笑,指着身边的一个椅子说道:“坐吧,不用太拘谨。”
很奇妙,这种语气一般是由上级对下属说话的语气,但邰之源说出来,却显得那样的自然。许乐的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习惯,也有些不自在,却依然还是坐到了沙发旁的一张椅子上。
房间内竟有些沉默,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拣些什么话题来说,毕竟他们以往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通讯器以及那张纸,就算最后见面后,真正像普通人一样说话聊天的时间并不多。许乐不知道修束基金会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邰家在联邦中代表着什么意义,他不知道邰之源的历史,但总觉得此时沙发中的邰之源和平时自己夜晚里认识的那个邰之源不是同一个人。
夜晚的邰之源是一个有些骄傲,有些冷漠,有些无聊的普通少年,而此刻的邰之源,却像是一个天生就拥有某种气势的怪物。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唯一的另类便是跟着许乐进到房间里的那位中年人,中年人背着双手,像是一个游客一样,颇感兴趣地盯着房间里的小摆设不停观看,看样子似乎根本不想参与到这场谈话之中。
一直沉默站立在沙发旁的靳管家却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那位中年人,忽然开口说道“许同学,这位是?”
许乐一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邰之源和那位见过一面的靳管家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的叔叔,先前要我带他上二楼逛逛,我那时候可不知道你在楼上,随口应了,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真的就跟了上来。”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所有人不知道。”邰之源看了中年人一眼,微笑着说道:“您要不要坐下来聊两句?”
“你们先聊,你们先聊,我不急。”反政府军二号人物,完全没有身在险境的自觉,笑着摆了摆手。
说来奇妙的是,他这样一说,邰之源居然也就真的不再管他,由着这位中年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四处游走。他转过头,温和笑着望着许乐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许乐,我叫邰之源。”
场间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许乐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也猜到你家里肯定挺有钱,但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程度……我听说过修束基金。”
“不过我想,你肯定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邰之源看着他平静说道:“修束基金只是给普通人看的东西……我们家和其他一些比较有钱有闲的家族凑一起,联邦的人们给了一个说法,叫做什么七大家……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许乐愕然地听着这句话,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他就觉得邰这个姓有些耳熟,不可思议地问道:“是祖上当过皇帝的……那个邰家?”
“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数万年前的事情,看来你的历史学的不错。”邰之源笑着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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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