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的贺南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最后唤了汲一出来。
“去查一下华颂的行踪,确认一下他现在的位置,尤其确认一下他今日是否有到蔺都。”
汲一的神色微妙了一下,思忖片刻后道:
“汲七下午来与属下传送日常消息的时候,同属下说起,在城门口看到一个与金过极为相似的人。”
闻言,贺南意楞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地望向汲一快速吩咐道:
“你立刻派人在城中查探一番,确认一下此人是否就是金过,重要的是查一下华颂是否有来。”
“是,属下马上就去。”话音刚落,汲一的身影便在原地不见了。
贺南意因为这一意外的消息,激动地整个人都清醒了,于是灭了房间的灯,用轻功去了南零榆的房间,将美梦中的南零榆捞起来,带着一起去了食归楼。
食归楼不同于其他酒楼的除了各类特色的菜式点心,重要的是,还设有夜档,而这夜档只有每年7、8两个月的亥时一刻才开放,出售的食物以烧烤和酒水为主。这夜档烧烤当初一经问世,瞬间带动了每个设有食归楼的城镇的夜间活动,城外的或者其他没有食归楼的城镇的客人,为了吃上夜档烧烤,当天一大早就会进城到食归楼领夜档的号,排不上号就打包带走,许多府中小姐们也都是派了府中下人前来购买,或是让府中男子将食物带回。
本来对贺南意半夜将自己吵醒一事非常不满的南零榆,在烧烤上桌的瞬间,所有不满的起床气均化为一腔热爱,对烧烤的热爱。于是一边甚是没形象地撸串,一边一脸满足地对贺南意道:
“吃烧烤你直说啊,我还能不跟你来吗,别说三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都愿意舍身陪你吃上一顿,别说一顿,无论几顿我那一口气都给你撑着。”
贺南意甚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南零榆的吃相,然后伸手将桌边的烤茄子端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南零榆见状,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在包厢里,又是我面前的,做自己好吗?”
贺南意恍若未闻,没有搭理南零榆的调侃,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面前的茄子。沉浸在烧烤世界的南零榆这才反应过来贺南意的状态不对,于是放慢了撸串的速度,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是楚王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听到楚王,本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南意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心思一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南零榆一看她这笑,危机雷达瞬间开启,整个人一下子紧绷起来,并下意识作出防御动作,有点奔溃地提高了声音吼道:
“你别笑!你别笑!!我害怕!!!”
可是,哪怕是这样的状态下,南零榆依旧没有将手中那串咬了一口的里脊肉放开,看得贺南意顿觉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见贺南意望着自己的表情由意味深长的笑一点点变成无语的嫌弃,南零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也松了下来。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并顺手将手中的里脊肉往嘴里送,还喝了口果酒压惊壮胆,然后带着几丝埋怨的口气对贺南意道:
“你说话就说话,别对我露出那种笑,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怵你那样的笑,你一笑,我就有种从云端跌落的不安感,似那砧板上的肉,要被你称斤卖。”
贺南意没好气地瞥了南零榆一眼,本就没多少的胃口现在更是一点都没了,于是放下筷子,在南零榆将视线转向食物的时候,暗暗别有深意地一笑,缓缓道:
“你可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的多重人格?”
正在食物里奋战的南零榆,在完全接收到这个问题后,整个人的注意力瞬间从食物中剥离,马上放下手里的食物,双眼因为这个问题瞪得又大又亮,让贺南意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刺绣时绣的那双狼眼。
“当然记得了!可惜一直没有遇到真实病例,你现在突然提起,可是发现病例了?”
贺南意贼贼一笑,明知故问道:
“想参与治疗?”
闻言,南零榆的眼睛更亮了,里面满是期待,以及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问道:
“可以吗?”
“你说呢?一直以来,那些难得一遇的病症,我什么时候没让你参与过呢?”
南零榆忙不迭地点头拍马屁道:
“师妹一直以来对大家都是不吝赐教的,尤其是我,直接一对一带学,让我在医学的道路上驰骋前进,还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和一些医书上都没记载过的疾病,这是我修了十八辈子的福气,才能遇上师妹你啊。”
“你这套拍马屁的说辞,已经用了至少五年了,真的不考虑更新一下吗?”
“啧,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这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的真情实感,我只是适当地向你表达了我对你的感激敬仰之情,这份情就像那埋于树下的女儿红,随时间......”
在贺南意无语问参天的眼神注视下,南零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噤了声,改为一脸期待地望着贺南意,贺南意有些无力地扶额呼了口气,幽幽道:
“这次,我有条件。”
“我答应!”不等贺南意说是什么条件,南零榆立马答应道。
“你确定不先听下是什么条件吗?”
南零榆带着几分天真的神态,睁着一双略无辜的眼神不解道:
“你的条件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吗?你又不会害我。”
贺南意闻言心中一暖,但是面上不显,还露出一个南零榆最怵的笑,但是正沉浸在这千年难得一遇的病症治疗请求中的南零榆,对怵的害怕一时下了线,依旧一脸兴奋加期待地望着贺南意。
“你且附耳过来。”
南零榆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迅速移步到贺南意身边,乖巧地将耳朵凑到贺南意嘴边,头冠上的流苏簪还差点扎到贺南意的眼睛,整得贺南意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的无力感。
南零榆在听了贺南意的条件后,脸上的兴奋之色悉数褪去,然后一脸抗拒地收回了自己靠近贺南意的脑袋,并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刚刚的兴奋和期待一扫而空,被一脸沉色所替代。
“这个条件我这辈子都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师姐...”贺南意有些无奈地唤道。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无论你以什么为要挟都没用,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说完,南零榆还有些挑衅似的冲贺南意抬了下下巴。
“零榆,你可知......”
听贺南意竟然直接唤自己的名字,南零榆的脸色不由一变,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于是也不等贺南意将话说完,南零榆“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包厢门口走去,出门前背着贺南意低声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接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要面对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也会自己承担。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府。”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南零榆毫无商量余地毅然离去的身影,贺南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右手大拇指支着下巴,食指轻抚着鼻头,垂眸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