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圣上请您过去呢。”胡德才弯腰行了个礼,道,“走罢。”
白非墨看着胡德才的样子,觉得不像是有大事的模样。先是放下了心,又轻轻拉住了胡德才的衣袖,朝昭阳那边努努嘴,“怎么回事啊?怎么昭阳也在啊?”说完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刻意了,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身体不是不好么?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胡德才笑着说,“您别打趣奴才。这您不是最清楚的?您的游医把小公子治好了,太医们现在不过是在复诊而已。”
末了,胡德才谨慎看她一眼,道,“您别担心,昭阳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谁担心了?她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她并不在意昭阳是死是活,她最在意的是,只要昭阳在场她就不能活动自如,简直就像是被束缚住的蝼蚁一般。
不知道等下要怎么面对皇上。白非墨心里可真焦急。等下万一昭阳多嘴了,或者是谁多管闲事发现了,她畏畏缩缩低头都不敢看昭阳,免不了皇帝要问为什么,要么说谎欺君,要么托盘而出被当做疯子……
这两种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正这样想着,只听见皇帝在前面催,“你才在昭阳府住了一天,就这样磨磨蹭蹭,可见昭阳府不是懒人能待的地方,你越发懒散了。”
白非墨忙小跑着上前,跪下磕了个头,直起身,调皮道,“哎~皇上这可是误会小臣了。正所谓近乡情怯,只不过小臣近的是皇上罢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臣不过是一时心中感慨万千,因此慢了,绝不是小臣懒散!”
“瞧瞧……”皇帝道,“说得好像很想见朕一样。明明昨晚才见过面。”皇帝转了身,道,“起来罢。”
“牙尖嘴利,就爱说漂亮话。”祝闻音哼了一声,也坐下了。
白非墨这时候忽然才发现,昭阳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已经不在凉亭里了。她四处望了望,没发现昭阳的影子。
“怎么了?这么稀罕跪着?”见她还没站起来,皇帝打趣道。
“父皇,既然白世子喜欢跪着,那就让她跪着表表孝心罢。”祝闻音是存了心要为难她。
白非墨确信昭阳的确不在身边,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她抬头看向公主的脸上满是狡黠,“那哪儿成呀。那不是僭越了么?”
“什么僭越?”
“跪久了把嘴皮子都磨平了,嘴笨笨的,不能说漂亮话,那不是和公主一样了?可不就是僭越了么?”
白非墨嘲讽公主嘴笨,但祝闻音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这不能算是缺点,这可以算作优点。反而是像白非墨这种致力于旁门歪道讨好皇帝的人才叫人看不起。
因此她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听到这话,皇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白非墨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在作死。
所谓的“跪久了,嘴皮子也磨平了”指的是酷刑之下,必有大量招供,嘴皮子都磨平了也说不完。可见手段之残忍。
白非墨本来用这个说法,只是想嘲讽一下公主嘴笨,但是不想忘记了她这句话里含有暗示酷刑之意,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只怕是骑虎难下。
好在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你这张利嘴,哪能腿跪一跪就磨平了?非得是拿去铁板上用力磨,只怕铁板还会深深留下几条深深的凹壑的。”
“嘿嘿。”白非墨觍着脸皮道,“皇上过奖,皇上过奖了。”惹得祝闻音一旁听的是白眼翻飞。
“还不快坐下来,是要朕亲自给你搬椅子吗?”
白非墨连忙坐下来,但见皇帝坐着抿了口茶,没有想要先开口的意思。
白非墨只好自己先开口,问道,“刚才还看见昭阳公子了,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其实她也没多大在意昭阳,不过是没话找话,说些什么罢了。
“你倒是对昭阳紧张得很。”皇帝再抿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了白非墨。
见皇帝不愿多说,白非墨心里巴不得不知道昭阳消息呢。只见她从容一笑,“皇上误会了。我在意的不是昭阳公子,而是我家先生。他年纪轻轻,这次出手相救,也是劳苦功高。昭阳公子若不好了,不过贱命一条拿去罢了。但是这治好了人……”她毫不掩饰地看向皇帝,“俗话说,赏罚分明,小臣总得替他讨点什么奖赏吧?”
皇帝哈哈一笑,一拍大腿,“说起你这鬼方游医,当真是厉害得紧。朕倒是想给他奖赏来着,你倒先讨来了?”
“小臣没见过世面。就想看看皇帝舅舅能给小臣几分面子,让我回去好好炫耀炫耀。”
皇帝一愣,倒是第一次看她如今这般一本正经地套关系,求奖赏,皱着眉头,道,“这有点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的……”祝闻音在一旁插话,“儿臣觉得黄金万两不是很合适么?既能彰显我天朝国威,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岂不妙哉?”
白非墨心里一边觉得俗气,你当我云南王府没有万两黄金么?她嫌弃得明明白白,“若按价钱算,昭阳乃天朝皇室贵胄,无价都当得起。区区一个万金,也想和他相提并论?”说实话,白非墨自己说出来居然不觉得这话很有一点在吹昭阳彩虹屁的样子。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若是皇帝赏一样新奇的玩物,小臣觉得这倒挺有趣的。”
“你是给自己讨赏呢还是给那位讨赏的?”祝闻音一副我看透了你的样子,在一旁冷笑。
白非墨心道,本来躺赢就是她的影卫啊。是你们自己把他搞复杂,还什么鬼方游医,彰显天朝国威。要奖赏黄金白银,当她云南家很穷,封赏不起一个医生?
“你……”白非墨刚想怼回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小臣觉得,与其先给躺赢先生奖赏,不如直接先给白世子奖赏,毕竟没有白世子,鬼方游医就不会来……”他顿了顿。
白非墨猛地僵住。这声音……
“那我昭阳也就不会有命在……”
果然是你!昭阳公子封于修!
只看见皇帝朝她身后璀璨一笑,“修儿回来了?”皇帝笑笑,“既然你如此说,那一同想想奖赏什么比较好。”
昭阳坐在白非墨旁边,笑道,“躺赢先生不在这里,皇上想问他要什么奖赏还比较困难。可是白世子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亲自问白世子的呢?”昭阳转头看向白非墨。
白非墨用余光可以看见昭阳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应。
“白世子,你说呢?”
白非墨尴尬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好……这个皇上您自己看着吧,我不挑……”
“你这孩子,怎么刚才还虎虎的,现在怎么忽然跟霜打了茄子一般?”皇帝犯难,“可是朕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皇上。”昭阳道,“这件事就让小臣来办吧。”
“皇上不是让白世子在入学之前找到小臣毒气来源吗?恰好期间白世子要住在昭阳府,小臣有信心一定能找到让白世子满意的奖赏的。”
“白世子,你意下如何呢?”
昭阳语气里含着笑,让白非墨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