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剑眉星目,难得的是这样凌厉出鞘的眉梢,却给人一种面冠如玉的温润感。大概是那双眼睛太过柔情,又或许是那嘴角总是噙着淡淡的微笑,使得整个人都端的是一股融雪一般的姿态。
冷面含春炉边雪。
白非墨看得愣了。
小乔躬身道,“怎么看起来白世子很失望的样子?”小乔笑道,“看来我这次来的不巧了?”
白非墨回过神来,“是我大惊小怪了。”说是这样说,但是白非墨心里还是震撼一句,天哪,她还以为小乔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而已。不想这人也秀色可餐,却是个气质温润的大美男一个!叫她怎么能不惊讶?
“我倒是没想到。”小乔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白非墨,道,“这衣服这样合身。还以为要压箱底了呢。“
”这衣服……”白非墨看着自己刚换上的男装,“这衣服是你的吗?”
这不应该呀。小乔虽然名字女气,但是个十足十的高个子,才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就已经得有一米八多了。白非墨也就一米六多,何至于穿的这样合身?
“白世子别误会。这衣服,我是一次也没穿过的。”小乔还以为白非墨嫌弃了,道,“当年是家慈手作,未曾想我居然一下子就窜高了,倒叫她不舍得丢掉,因此一直压箱底着。”
白非墨不想这件衣服来头意义居然如此重大,想推辞,却又听小乔道,“今日既然是你穿了,我瞧着也甚是合身,不如相赠有缘人。”也就作罢,道了谢。
小乔请白非墨上坐,一边亲自给她沏茶。白非连忙阻止,“不必亲自来,反倒让我不好意思。”
小乔一笑道,“我是主你是客,哪有叫客人自己沏茶的道理。”小乔说完,把已经沏好茶的茶杯推向白非墨,笑道,“请。”
白非墨看着他指节修长,一双手莹白如玉的,扣着自己的茶杯。小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时候白非墨才想起来是自己盯着人家看好久了。
白非墨连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拿起茶杯大口大口灌进嘴里。心里却在暗想道,这人果真是越看越耐看。
这么想着,不知觉又灌了一口茶,只听一声笑,“白世子今早是吃了什么,这般口渴?”
听他打趣,白非墨抬起头来看他。只见小乔笑意盈盈,仍旧给自己添了茶,抿了一口,道,“许是我想岔了。这茅山尖遇到知音也说不定。”
白非墨大囧,放下了手中茶杯,却很坦然道,“非也非也。”
“虽然今日滴水未进,但也不至于口渴如斯。且茶多伤身,再对我胃口都不敢多饮,何况我并不怎么喜欢茅山尖。”
“那又是为何?”
白非墨伸手示意空空如也的茶杯,“添满。”
小乔为白非墨添了满满一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见白非墨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向他挑眉,眼睛一瞬不差的盯住了小乔的脸,唇瓣一启,就是囫囵吞枣下肚,根本不带停留的。
她把空空如也的杯底给他看,道,“佳人在侧,秀色可餐。我哪里要细细品味什么茶色呢,只管下肚就完了,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
她其实原先开始是有点紧张的,没想到小乔其人是这样一股温柔风,她一瞬间有点忘乎所以了。但如今这样说,倒也是真心话,比起原来轻佻了不知多少倍。这般大胆直白的话,白非墨不是第一次说了。因此说完之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哈哈哈哈……”难得见小乔这样笑起来,白非墨索性老脸都不要了,说道,“哪怕是满汉全席,我也可以吃得下。”
小乔止住了笑,对着钱掌柜的说了一句什么,钱掌柜的便离开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小乔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有人说的这样直白。”
白非墨笑,“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
小乔见白非墨伸手又要去添杯,忙道,“秀色可餐,也不要贪杯。”他说完,钱掌柜的就带着一群人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小乔掀开餐盘上的盖子,道,“茶饮多了伤身,随便吃个什么垫垫胃罢。”
白非墨有点惊讶,又有点动容。刚才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就能记住,还立马安排菜肴。白非墨觉得就小乔这样的长相,这样的体贴,若是追求他喜欢的人,那一定没有不成功的。毕竟,温柔是多么好美好难得的品质啊!
白非墨客气一番,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又道,“实在是对不住,我忘了我其实吃过了。”
小乔看她一眼,拿了筷子,自己夹了一口鱼肉送入嘴中,道,“无妨。总归也是我自己还没吃饭罢了。”
白非墨一愣,才想到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掌管着有来有去的,必定是经常不得闲,错过午饭也是家常便饭。她道,“生意再好,饭还得吃。”
白非墨果然是毒奶,只见钱掌柜又凑近小乔说了一句什么,小乔立马变了脸色,站起来,道,“白世子,恕我不奉陪了。”
白非墨虽然心里大呼可惜,但是知道好事向来不长久,也站起来,点点头道,“您有要事在,就赶紧去了。不必在意我,我马上就要下看成衣秀了。”
……
“爷,今日的衣装可还满意?”小厮指着台上的人道,“若是喜欢,只管拿去试。”
张世安顺着小厮的手看过去,斜对角正好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穿着杏黄衣服的女子。面若桃李,说不出的动人。
张世安不知道绣衣阁什么时候新来了这样惹人恋爱的女子。正移开目光,余光却瞥见了她身旁的男子。
准确的说,那不是一个男子。不过是个身量纤长的女子,穿着一身锦缎男装罢了。
只见她一眼不错地瞧着台上的男子,眼神里倒也无惧,只顾一昧地与身边的侍女指指点点。神色是说不出的舒服。
好……好一个妙人。
张世安眼睛一亮,若是送给胡亥,只怕他会高兴的不得了。
在这之前……他笑了笑。
他慢慢踱过去,就隐在人群背后。那脑后束起却零散的的碎发,衬得她脖颈后面那段白更加可爱,越发叫人心猿意马。她有时侧身与侍女说话,一双泼了墨的黑瞳里倒点映着点点片片的璀璨星光。
她神色泰然自若,显然是见惯风月的老手。在一众的男子观众中尤为突出。可她却恍若不觉,殊不知周围人多多少少偷偷打量着。
她左手自然垂着,洁白的手指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一朵笼着的百合花。
张世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捏,不动声色地松开。她全身仍旧不动着,看起好像没有被影响一样。只有张世安知道,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就看她的答复了。
只见那只手食指轻轻一弯,做出勾的动作。
张世安大喜,她的意思很明确了。连忙伸出手去捉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拨开她的拳头,去挠她的手心。再见她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
一切进行的都是这般悄无声息。张世安得了趣味,喜得抓耳挠腮。
忽然那只手反手一翻,他的手就被拉住了,紧紧地松不开。
只听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让我看看,是谁的爪子这般不安分?嗯?”那女子转过头来,那张脸上笑意盈盈,充满了狡黠。春山微橫,秋水微冷,却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绮丽。
他只当她是在嗔笑,觍着脸笑起来,“小娘子别生气,别生气。”
旁边那一个穿着杏黄衣裳的侍女,凑近低语道,“是胡世子的身边人呢。”
张世安猛地吃了一惊。不想她居然认识他。难道是胡亥在外收的?连他也不知道?
“啊~”她恍然大悟一般,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不住眼地瞧,说出的话语轻飘飘的,“胡世子的身边人……难怪这手柔若无骨,肤质细腻。”她用大拇指摩挲他的手背,“与胡世子研磨添香倒是可惜了,不如与我做羹汤……”
她暧昧一笑。
他刚要咧开嘴笑,却见她把手一甩,变了脸色道,“玉树,把他手剁了做羹汤,喂城外的野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