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迎年月里,林舒窈的小学堂也正式放寒假了。好不容易得了空,
林舒窈紧赶慢赶,最终赶在了年前将两个孩子的新衣裳缝制好了,她针线活儿本就不怎么好,这地方又没有缝纫机,所以缝制出来的衣裳针线扭扭歪歪的,不过好在穿上去看不太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借助机器,完全靠自己手工缝制出来一身衣服,她很满意。
衣裳做好后,林舒窈让两个小家伙试了试,很合身,蕊蕊穿上新衣裳高兴的手舞足蹈,辰辰内敛一些,抿着唇不说话,不过林舒窈还是能从他上扬的嘴角和微微泛着红晕的脸蛋上看出来,他有多高兴。
新衣裳做好了,现在却是不能穿的,要等到大年初一才可以。
日子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节,祭灶是大江南北共同的习俗,为的是祈求灶王爷上天的时候跟玉皇大帝多说些好话,以求新年全家平安,前世过年的这些习俗已经渐渐淡了,特别是在城市,很多小孩子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习俗,林舒窈也只记得她在很小的时候,那时父母都还在乡下做知青,她曾经见过村里的乡亲们祭拜过灶王爷,具体的细节早就记不清了,而且很多地方祭拜灶王爷的方式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为了怕露馅,她旁敲侧击了问了花二喜云河县这边的许多的过年习俗。
这天晚上,林舒窈摆了香案,领着两个孩子对着灶君的画像磕了头,作为一个自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人,她其实一开始是不信鬼神的,不过在经历了这次的穿越的时候,她倒是有些信了,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磕完头以后,她起身把香点上再把灶君的画像从墙上请下来,与事先准备好的纸钱一起,拿到院外烧了,同时燃放鞭炮。
接下来就是大扫除,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
忙完这些林舒窈又抽时间去了一趟县里置办年货,她现在手中不缺钱,虽然不至于像个暴发户似的捡最贵的买,但是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扣扣搜搜的,所以她这次置办的东西都还挺齐全的,走出铺子,林舒窈想了想,又转头回了铺子里,将她刚才买的东西又都多买了一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去了一趟林家。
沈氏没想到林舒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倒是很惊讶了一会儿,听说林舒窈给他们买了东西,沈氏瞪了她一眼,“年货我们都置办好了,你花这冤枉钱干什么?!”
林舒窈讨好的冲她笑了笑,“我花都花了,你总不能叫我去退了罢,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沈氏闻言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过面上却是笑了,虽然心疼钱,不过也知道女儿是为了他们好,有这份孝心,她怎么能不开心。”
林舒窈走进屋四处望了望,问道,“爹呢?”她记得林父所在的学堂到了腊月二十就放假了。
“你爹去租马车了。”
“租马车?”
“嗯”沈氏点了点头,“你爹打算过完年就带你弟弟去省城看病,他怕正月里马车不好租,所以提前去预定了。”
提起林舒远的病,沈氏眼眸又暗了暗,脸上尽是担忧,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省城的大夫能不能治你弟弟的病。”
林舒窈闻言上前挽住沈氏的手臂,安慰道,“娘,你放心吧,他们一定能治好阿弟的病的,若是省城的大夫不行,咱们就去京城,总能找到能治阿弟病的大夫的。”
“治好了又有什么用,我听说肺痨是个金贵病,就算治好了,也要一辈子用药养着。”沈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下来,她是真得有些累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现在他们老两口还能动,不管怎样,还能养着他,可他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到了那天,舒远可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窈窈一个女人家去管着娘家的小舅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舍不得儿子受苦,可同样也舍不得让女儿受累,她现在已经够难了,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小娃娃,若是将来再摊上这么一个药罐子弟弟.......沈氏闭了闭眼,有些不敢想。
林舒窈不知道沈氏在想什么,只看她皱着眉,以为是在担忧林舒远的药钱,她拉起沈氏的手,摸到她手心的一层层厚实的老茧,刺的她手指有些微疼,有些心酸道,“娘,你放心,舒远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会不管他的,你不要担忧。”
谁知这句话并没有安慰道沈氏,她脸上反倒更难过了,她低声喊了她一句,“窈窈........”
“嗯?”林舒窈偏头看着沈氏。
“若是真的有一天,我跟你爹都不在了,管不了你弟弟了,你也不要逞强,就算你不管你弟弟,我们也不会怪你的,知道吗?”
林舒窈一怔,脑子有些懵,她一时有些不明白沈氏为何会这样说,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沈氏的意思,心里有些发酸,为人父母过后才知道其中的无奈。
作为母亲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不想放弃林舒远,可她不止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舒窈受罪。
她忍着鼻腔里汹涌的酸意,“娘,你胡说什么呢,舒远是我弟弟,我怎么能不管他?而且阿弟会没事的。你跟爹也一定能长命百岁。”
沈氏叹了口气,“我跟你爹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活够了,长不长命的,早就无所谓了,只要你们过得好,就算让我们折几年寿,又能如何。”
林舒窈皱了皱眉,“娘你瞎说什么呢。”
她不知道沈氏今日为何突然如此伤感,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林舒远要去省城看病了,她心里担忧紧张林舒远的病情才会如此,于是又柔声安慰了她几句,嘱咐她不要多想,瞧见外面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往村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