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颜阁?
林舒窈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一旁花二喜却已经换了张脸,满脸兴奋的盯着眼前的妇人,“你真是俏颜阁的东家谢老板?”
谢玉颜含笑问道,“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像!像!”花二喜立马摇头道。
林舒窈见此更奇怪了,凑近花二喜小声问道,“俏颜阁是什么地方?谢老板又是谁?”
尽管林舒窈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谢玉颜还是听见了她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林舒窈,她算是知道表哥为何跟她说这人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了,在云河县,竟然还有女子不知道俏颜阁是什么地方,谢玉颜突然感觉有些挫败。
花二喜见此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谢玉颜道,“谢老板,不好意思啊,窈窈前些日子生了场病,好了过后,便有许多事情记不清了。”
“无事。”谢玉颜摆了摆手,看着林舒窈,“林娘子,俏颜阁乃是我开的一家胭脂铺子。”
林舒窈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花二喜似乎是跟她提起过这个铺子,说俏颜阁是云河县最大的胭脂铺子,里面卖的东西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价格不等,各种价位的都有,凡是云河县里的女子,买胭脂水粉,大多会选择俏颜阁,俏颜阁在云河县算是垄断了胭脂水粉这个行业了。
“不知谢老板想找我谈什么生意?”
谢玉颜道,“我想要卖下你手中的香皂方子,还请林娘子开个价罢。”
林舒窈听后皱着眉不说话,良久过后才摇了摇头,她不能一直靠着卖方子度日,这样就算手中有再多方子,也不够她卖的,上次卖纸方子是因为她实在走投无路急需用钱,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现在她短时间内并不缺钱,所以她并不是很想要卖方子。
见林舒窈摇头,谢玉颜蹙眉问道,“林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或是担心我出不起你想要的价钱?”
林舒窈又是摇头,“谢老板误会了,是我不愿意卖方子,不瞒你说,我会的手艺不多,况且我家中还有两个幼儿,舍弟又身患重病,我若是卖了方子,固然可以解一时之急,但从长远来看,却并非益事,谢老板就算开的价再高,可这钱也总有花完的那一日,若是到了那日,家中幼子尚未长大,舍弟尚未痊愈,我又该如何?”
谢玉颜听了她的话,倒是没有生气,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关于林舒窈的事情,她也从表哥那里知道了一二,现在听她一席话,她更加敬佩这个坚毅的女子了,这事若是换成她,也不会选择卖方子的。
谢玉颜又问,“那你的意思是这门生意不做了?”
这么好的生意她怎么可能错过,她沉吟片刻道,“若是谢老板同意的话,我可以将这做成的香皂还是按照十文钱一块卖给你,之后谢老板如何卖,卖多少钱我都不过问,你觉得如何?”
谢玉颜眼眸亮了亮,她经商多年,自有独到眼光,在她看来,这香皂若是再好好包装一番,价格定能再翻上好几番。
所以她才想要买下香皂的方子,虽然林舒窈不肯卖,不过她愿意低价将成品卖给她,若是只卖给她一人的话,那也不错,谢玉颜点了点头,“这也行,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给你算十二文钱一块,不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香皂除了我,你不能再卖给别的人了。”
林舒窈颔首,欣然同意。
谢玉颜做事干净利落,当场就找来了笔墨纸砚,写下了契书,还将林舒窈剩下的香皂全部买走了。
背着空空的背篓,林舒窈心情很好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林舒窈突然偏头问道,“二喜,这个谢老板是什么人,你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花二喜还沉浸在她们竟然跟俏颜阁合作了的喜悦中,压根没有听到林舒窈的话,林舒窈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又再问了一遍。
花二喜这才反应过来,感叹道,“我也是听说的,谢老板那可是个奇人啊,据说她家乃是府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谢老板自小更是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听说她家中给她安排了一门娃娃亲,她十五岁及笄过后,就奉父母之命嫁了过去,嫁过去之后才知她那新婚夫君竟然是个好色成性的,家里的丫鬟婢女没有没被他染指的。谢老板是家中精心教养的嫡女,怎么受得了这个气,嫁过去不过一个月就吵着要跟夫家合离。”
林舒窈也听得来了兴致,她原本只是好奇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竟然还能出一个如谢玉颜一般的女老板,所以好奇问一问,却是没想到谢玉颜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她那夫家自然不同意,谢家太太虽然心疼女儿,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婿不肯跟女儿合离,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劝她忍耐,但谢老板却是个有气性的,坚决不肯再同他过下去,两人竟是闹上了公堂。”
这个时代对女性制约甚多,就算她那夫家再混账,妻告夫,那就是有违礼法,更何况这时代男人风流成性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林舒窈不用想也知道就算闹上公堂,谢玉颜也不可能如愿合离。
“那件事闹得大了,谢老板跟她那夫家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后来竟是直接一纸休书将她休出了门,谢家嫌这件事太过丢人,不肯让她回家,于是她走投无路迫于无奈,才来了咱们云河县。”
林舒窈听完过后,也微微叹了口气,这时代对女子实在太不公平,大多数女子不论如何苦苦挣扎,最终都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如同无根浮萍一般,被人随意放逐。
如同谢玉颜这样的,虽然看起来让人唏嘘,但林舒窈却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虽然被人议论,被家族放弃,但却是难得自由。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