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窈原本以为村里这些闲话,过不了几天自然就会消失,事实证明她低估了村民们对于八卦的热情。
事情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是林舒窈走在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日周家老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一脸怒气的里正,想来他也是听到了村里那些风言风语。
林舒窈笑着捧了一杯热茶递给里正,问道,“里正叔,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林舒窈态度陈恳,里正也不好说什么重话,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村里的传言你也听说了吧。”
林舒窈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里正斜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些惊讶,寻常妇人被传这样的话,大多都觉得受到了侮辱又哭又闹的,而眼前的林氏竟然如此平静,这般态度,倒是少见。若不是真的坦坦荡荡,那便是确有此事,破罐子破摔了。
“林氏,你嫁进半坡村也有些年头了,周老三没了,只留下两个幼儿。落到如今这境况,本也算可怜,你若安安分分的,村里自会照应你。只是若你不守妇道失德在先,半坡村怕是也容不得你了。”
林舒窈看了一眼里正,眼神有些诧异,不过语气却是坚定,“里正叔,我行得正坐得端,外面传的那些事,我没做过。”
里正叹了口气,他虽然不太喜欢林舒窈,但也知道她好歹是秀才之女,倒是不至于做出这等事,他顿了顿,“你若是没有做这些事,那便站出来解释一二,跟村里人说清楚,这样对你也好。”
林舒窈皱了皱眉,“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扣我这样的罪名,须得有真凭实证,如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空穴来风的事情,却要我站出去澄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心虚了呢。”
“那也要去,不只是为了你,还为了周辰和周蕊,周辰好不容易上了私塾,你也不想周辰因为你的问题被私塾除名,蕊蕊将来因为你名声受损,嫁不出去吧?”
林舒窈心口一紧,她只想着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忽略了两个孩子,这古代讲究的是连坐,一人名声受损,家里其他人都会受到牵连,她名声受损倒没关系,若是连累到两个孩子,那可就是麻烦了。
林舒窈只觉得头疼不已,送走里正过后,林舒窈便有些沮丧的坐在院门口,此时她的心情就和西山头上开始偏西的日头一样,十分低落。
“想啥呢?”花二喜带着芸儿出来乘凉的时候,正好遇到林舒窈满面愁容的坐在自家门口。
“刚才里正来找过我了,让我当着村里人的面澄清一下。”
花二喜也叹了口气,在林舒窈身旁坐了下来,“窈窈,你有没有想过,这流言一开始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林舒窈一愣,看向花二喜,“你是说?”
她之前还没有细想过,这满村飞的关于她不守妇道的传言到底是怎么起来的,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无凭无据的事情,竟然传了已经大半个月了,还没有消停。
花二喜看着她点头,问道,“你觉得是谁?”
林舒窈脑中浮现出钱氏的脸庞,越想越觉得就是她,之前钱氏来找自己借钱,她没有借,第二日村里就传出了关于她不守妇道的传言,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在村里虽然没有多少熟识的人,但是也没有什么交恶的人,唯一跟她有过节的,便是周家大房二房的人了,吴氏虽然自私恶毒,但她是个直肠子,这么绕弯子的招儿她想不出来,能想出这种招来阴她,这人十有八九是钱氏。
只是可惜她发现的太晚了,手中没什么证据,而且就算有证据估计钱氏也不会承认。
第二日,林舒窈正在家里喂鸡,忽然听见外面有马蹄声,紧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口。
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瞧见林舒窈,唇边漾起一分笑意。
“谢老板,你怎么来了?”
谢玉颜笑得和颜悦色,“我就是好奇能做出焕颜皂的秒人,住的房子是怎样的?所以过来看看。”
林舒窈笑笑,“那谢老板可能要失望了,我这儿不过是间普通的农家院子,没什么起眼的地方。”
她很喜欢谢玉颜,谢玉颜虽然是个古代人,但是却跟大多数古人不一样,她身上有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儿,这在生来就被传输三纲五常,妇容妇德的古代女人中是很少见的,林舒窈很是敬佩她,特别是听花二喜说过她的过往过后,她就更加敬佩了,林舒窈其实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坦白来说,若是当初处在那种境地的人是她自己,哪是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她也未必就能做到如谢玉颜那般反抗。
谢玉颜摇头,“虽然简陋,但却很干净,布置的也很温馨。”谢玉颜冲林舒窈笑了笑。又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见你似乎愁眉苦脸的,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林舒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盯着谢玉颜道,“谢老板,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谢玉颜目光平静,似乎是早有预料到林舒窈有事拜托她似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这些日子,村里传出了一些流言,我想请谢老板帮我在村里人面前澄清一下,我手里的钱是和俏颜阁做生意得来的,不是来的不明不白。”
谢玉颜看着她,眨了眨眼,“我之前只以为大户人家的女人不好做,恨不得来生投身到一个寒门小户,将来嫁个农户,平安和乐一生,现在看来,这寒门妇人,也不好做。倒不如投身做个男子算了。”
林舒窈叹了口气,“这时代,女人生来就不易,哪有什么寒门高门的区别,不过是各有各的辛酸罢了。与其纠结是身在寒门好,还是高门大户好,倒不如期盼将来能投身一个好的时代,也不求多的,至少能挣一个公平。”
“我倒是觉得,不管身在什么时代,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怨天尤人,说到底,别人都靠不住,靠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