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母女两个分工合作，沈氏负责做粉，林舒窈负责跑堂和收银，一天下来，卖了六十多碗，除去成本，赚了也有近两百文钱。这还只是一天的收入，若是今后每天的生意都如今日这般，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挣五两银子，这可比林父在学堂做教书先生还要挣钱，沈氏数着钱的双手忍不住激动的颤抖起来，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舒窈，“窈窈，咱们挣钱了？”

林舒窈点了点头，含笑的看着沈氏，“没错，娘，咱们挣钱了。”

沈氏来回数了好几遍，然后颤颤巍巍的将铜板放进钱罐子里，报进怀里，“这一天挣的钱，都快赶上我给人洗这么多年衣裳挣的钱了。”

林舒窈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氏这么财迷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趁着沈氏心情好，林舒窈道，“娘，还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你说。”

林舒窈清了清嗓子，“娘，你看咱们这门生意现在看来是挣钱的，自然要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你现在这样不好意思跟街坊邻居收钱自然是不行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只是邻居，咱们也没有偷工减料，更没有用不新鲜的食材赚那黑心钱，正正经经的做生意，自然是要收钱的，咱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您说是不是？”

沈氏顿了顿，才说道，“你说的对，可是这些人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当年帮过咱们家不少忙..........”

林舒窈叹了口气，沈氏哪儿都好，就是太过善良心软了，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都说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他们家自己都困难，只能独善其身，她想了想，说道，“娘，这样吧，以后若是再遇到帮过咱们家的叔叔婶婶，咱们就给他多加点粉，加量不加价，你觉得如何？”

“这..........”

“娘，你想想阿弟的病，咱们还要攒钱给阿弟买药呢，你这不收钱可不行。”

沈氏愣了愣，“你说得对，咱们还要给你弟弟存钱买药呢，我也不能一直这样。”

“你明白就好，这样吧，娘，明日我来掌勺，你来收钱。”沈氏迟早是要跨过心里这道坎儿的，她也不能一直过来帮沈氏照应摊子，家里还有一摊子事要忙，沈氏迟早是要独立支撑起这个摊子的。

这一夜，母女三个就留在了城里，家里有花二喜帮忙照料者，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日果然换成了林舒窈系着围裙，守在灶台旁边，而沈氏则在一旁负责收钱打杂。

今日的第一个客人是许氏，挎着菜篮子，里面放了好几捆新鲜的青菜，想来是刚买完菜回来，西城区住的人多，要想买着新鲜的蔬菜，自然是要起个大早去市场的，去的晚了，就只剩下别人挑剩的菜了。

林舒窈笑着跟她打招呼，“许姨。”

许氏站在小摊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摊子不大，旁边摆着两口敦敦实实的木炭炉，案板上整整齐齐码着青菜、小葱和生姜等佐料，地上有几口汤锅，盖着盖儿，也瞧不出里面装的是何等物事。

许氏点了点头，看向林舒窈，“这摊子瞧着还挺整洁的，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林舒窈咧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这话，“许姨要不要来一碗酸辣粉，小时候我常去你家蹭饭，您却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吧。”

许氏也笑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我来一碗吧。”

“行。”林舒窈高高兴兴应了一声，让她在桌边坐了，自己立刻在锅灶边忙碌起来，不消片刻，就将一大碗酸辣粉端到他面前。

许氏却是没有急着开吃，而是先凑过去闻了闻，抬头对林舒窈和沈氏道，“不错，瞧着就很有食欲。”

接着取过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深秋的早上，天气还有些凉，然而，许是因为吃得太急太快的缘故，她那额头上，竟渗出薄薄一层细汗。

一碗酸辣粉下肚，许氏满意的抹了抹嘴，才站起身，问道，“多少钱。”

林舒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沈氏，沈氏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都是街坊邻居的，这碗粉就当我请你了吧。”

林舒窈叹了口气。

许氏却是不依，掏出荷包，数了五个铜板塞到沈氏的手里，“这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都不收钱，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你家窈窈花这么大力气，折腾出这么个摊子，可不是让你来做人情的，你若是真讲情分，以后我再来你家摊子吃酸辣粉，你多给我下点粉就是了。”

是这个理儿，林舒窈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沈氏正要说话，许氏一抬手，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心好，不好意思收我们这些老朋友的钱，但是这摊子可不是你张罗出来的，这跑前跑后的都是你家窈窈，她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们，为了你家阿远，你现在这般，这摊子开不下去，这不是白费了你家窈窈的苦心吗？”

许氏拍了拍沈氏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许氏走后，沈氏便变得有些沉默了，察觉到沈氏有些不对劲，林舒窈关切道，“娘，你怎么了？”

沈氏低着头，“窈窈，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摊子是你张罗给咱们家补贴家用的，我却白费了你的苦心。”

林舒窈愣了愣，在她看来沈氏确实做错了，但她实在是说不出责怪她的话，沈氏也不过是知恩图报，这条巷子里住的虽然都是整个云河县最穷困潦倒的一群人，但在林舒窈那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条巷子里的人们却是最有温度的一群人，他们互帮互助，彼此关心，平日谁家做了好吃的，定是要每家每户都送上一些去的，虽然东西算不上珍贵，却是个心意。

虽然大家不同姓，但却像是一个大家庭，这里的每一户人家，或多或少的，都对林家有过恩情，沈氏不好意思收钱也很正常。

林舒窈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穷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