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好辰辰,林舒窈又看向芸儿,瞬间又觉得有些头疼,就算她跟花二喜情同姐妹,可芸儿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好多说。
可想到花二喜的教育方式,无非就是带回去打一顿,然后罚她不准吃饭,到最后孩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根本起不到教导的作用。
芸儿性子本就风风火火的,跟个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若是不好好教导,这般性子,将来只怕要惹出不少事来。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芸儿,刚才林姨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的,妞妞她还比你还小呢,她能懂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就被你欺负一顿,若是你,你觉得委屈不委屈?”
芸儿梗着脖子不说话,不过偶尔向林舒窈飘来的眼神却泄露了她此时的犹豫。
林舒窈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脸蛋,心想这小丫头还挺嘴硬。
林舒窈却是没有放过她,继续追问道,“芸儿,你觉得林姨的话有没有道理?”
芸儿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林舒窈终是松了一口气,这丫头虽然性子风风火火了些,不过内心却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孩子,她笑了笑,“那明日,你跟着辰辰哥哥,去跟妞妞妹妹道歉好不好?”
小姑娘扭捏了半天,终是点了点头。
花二喜在一旁看着,也终于笑了出来。
第二日,林舒窈跟花二喜终于去了一趟县城。
清河街那边有许多的泥瓦班子,花二喜带着林舒窈左拐右拐,终于在最里面的一家卖建材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花二喜小声跟林舒窈说道,“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姓孙,盖房子的手艺很不错,手底下有一班子人,平日里就在各处给人盖房子,有大活儿的时候接大伙儿,没大活儿的时候就接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儿用来营生,我家那房子翻修的时候就是找的他。”
说完花二喜就领着林舒窈进了门,那姓孙的班头正在院子里清点新到的红砖数量,因为是做体力活儿的,他瞧着不像一般铺子里的掌柜那般穿着长衫文质彬彬的,而是麻衣麻裤,很是清爽,一副标准的乡下人干活儿的形象。
孙班头还记得花二喜,瞧见她进门,立马笑呵呵的招呼她坐。
花二喜也不客气,直接跟他讲明了来意。
听说花二喜找他盖房子,孙班头二话没说就接下了。只不过因为他们最近正好是旺季,活儿比较多,可能要等到正月二十过后才能去村里,因为林舒窈的宅基地大,也算是个大活儿,孙班头还降了一成工钱。
林舒窈想了想,现在离正月二十也不过就七八天的光景了,她倒是也不急这几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商定过后,林舒窈又跟孙班头商议这房子怎么盖,林舒窈前世见过不少中式庭院,那会儿她便很喜欢,还想着买一套来自己住,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想法终究是没有实现。
这会儿既然有机会自己盖房子,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孙班头听。
孙班头听后倒是没有多说,只是皱了皱眉,良久问了林舒窈一句,“你确定要这样盖?”
林舒窈愣了愣,以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偏头问道,“怎么了?”
“问题倒是没有。”孙班头摇头,林舒窈一番讲解下来,他也差不多明白要怎么盖了,只是林舒窈的要求比较多,不仅地板要用大理石,院子里面要铺鹅卵石,围墙还要全用砖砌。
这般下来,这房子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才能盖的下来,乡下人大多清贫,能花这么多钱盖房子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林舒窈一脸不懂的样子,孙班头就跟她慢慢解释,大理石和砖的价格,若是屋里全用大理石做地面,院墙全用砖砌,林舒窈的房子本就大,算下来,差不多要一百两银子左右才能盖好。
“这么多钱?”花二喜听后张了张嘴,看着林舒窈,“窈窈,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她知道林舒窈有钱,可是有钱也经不住这样花的呀,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呀,多少人家,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一想到林舒窈盖个房子就要花一百两银子,这就算不是她的钱,花二喜也忍不住觉得一阵心痛。
林舒窈也没想到居然要花这么多银子,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也的确是,一块砖才多大,他们家占地这么大,然后围成一圈,最低也要两人高吧,那得多少砖呀。而且大理石地板也不便宜。
林舒窈皱了皱眉,这院墙她是肯定要用砖砌的,而且还要砌的高高的,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手里有钱,就算现在大家怜惜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可钱帛动人心,万一有一天,有人忍不住,翻过她家院门,他们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抵抗力?所以这院墙是一定要修的,这笔钱是绝对不能省的。
再说大理石地面,村里普通人家家里都是没有地板的,全是泥土地面,一下雨,屋子里潮的不行。不小心在家里摔一跤,还能摔出一身泥,周家老宅便是这样的,林舒窈前世住惯了花园洋房,突然一下子住进这样的房子,她当时心理落差别提多大了。
如今既然有机会住回以前那样的条件,她是真的不想回去了。
说实话,一百两银子林舒窈也没觉得有多贵。因为她可以想象出来要用多少砖和大理石,还有这背后的人力物力,比起前世,现在的房价可便宜多了,她手里攒着这么多银票,她自己都不安心,还不如花出去。
花二喜也想的到这些,可是她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她看林舒窈一副不愿意改变想法的模样,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以林舒窈现在的实力,也不缺这一百两银子,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与孙班头商定后,二人又去了一趟松竹斋,顾修齐去了府城,还未回来,铺子里就只有墨砚一个人。
瞧见林舒窈跟花二喜来了,墨砚忙笑着过来招呼,走近了才发现林舒窈跟花二喜身上还带着伤,想到掌柜的对林舒窈的不一样,墨砚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林舒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墨砚见林舒窈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
林舒窈选了一些纸笔,又问了问话本子的销量,听墨砚说第二本话本在省城都快卖断货了,不少人抢着买,这才放心下来,不管怎么样,人们喜欢看这个故事,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与墨砚说了会儿话,林舒窈与花二喜才往回走去。
刚进村,就瞧见朱氏挽着一个媒婆样子的中年夫人迎面走来,边说话,边朝着村外走去。
花二喜在旁边低语,“那是隔壁村的牛媒婆。”
林舒窈点了点头,赵崇明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了,村里跟他一般年纪的人,早就当爹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赵崇明至今还孤身一人,也不怪朱氏着急了。
林舒窈跟朱氏没什么交情,见她们迎面过来,只侧身点了点头,权当是打过招呼了。
自从去年朱氏来找林舒窈将赵崇明给两个孩子的红封要回去过后,大约朱氏过后也觉得尴尬,从那以后,凡是在村里遇着林舒窈,两人也都是心照不宣的避开。
然而朱氏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竟然还主动冲林舒窈笑了笑,倒是让林舒窈颇有些意外。
擦身而过后,林舒窈有些疑惑的瞄了一眼她们的背影。
花二喜小声道,“自从赵家兄弟从军回来过后,她娘就一直四处给他物色适龄的姑娘,可这朱婶儿眼光高得很,这赵家兄弟如今年岁不小了,本就不好说亲,她还非要找那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既要家世好,名声好,又要长得好,哪是轻易就能找得到的,这一年多来,来来往往赵家的媒婆不知道多少了,可朱婶儿偏偏是一个也没有看上,这次不知道这牛媒婆又给朱婶儿说了谁家的姑娘,我瞧着这朱婶儿笑眯眯的模样,想来这次怕是相中了。”
林舒窈摇了摇头,朱氏看中了谁,与她又有何关。
然而林舒窈觉得与她无关,朱氏却是有事要麻烦她,她们刚走出不久,那边朱氏却突然追了上来,在她们身后唤道,“林娘子,花娘子,你们等等,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林舒窈跟花二喜转过身,便瞧见朱氏急匆匆的后面的田间小道过来。
“朱婶儿,有事儿吗?”
朱氏笑笑,“倒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也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给我家崇明相亲呢,这其中一个闺女啊,就是你们的老家宗祠村的。”
林舒窈还真不知道,她跟村里的人来往并不多,除了花二喜偶尔来她这儿坐坐,旁的人见得也少,她也不想四处走动,这世道对她们这样子守寡的妇人并不宽容,她怕惹上什么是非,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再说自从知道了赵崇明的心思过后,她对赵崇明就更是能躲则躲,赵崇明娶谁不娶谁,都跟她没关系,她也不上心,听朱氏这么一说,她也没有说话,倒是花二喜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是哪家的?”
朱氏笑着说,“是村尾姓胡的屠夫家的女儿。”
花二喜一听就知道是哪家了,宗祠村姓胡的人家不多,又是屠夫,就更不难猜了,说了句,“原来是他家啊。”就没下文了。
朱氏原本想让林舒窈跟花二喜帮着打听打听的,她在宗祠村也不认识什么人,光凭牛媒婆的一面之词,她又着实信不过,有心想打听打听,又苦于没有门路,整个半坡村也就林舒窈跟花二喜出自宗祠村,只是见她们二人俱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勉强。
只是想到赵崇明的婚事,她又心有不甘,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张口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宗祠村的,我想跟你们打听打听,这胡屠夫家的闺女咋样?”
一听这话,林舒窈还未张口,花二喜就急忙摆手,“朱婶儿,这可不能问我们,我跟窈窈都出嫁多久了,我跟我那娘家的关系你也知道的,我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窈窈一家早就搬去了县城,更是十几年都没有回去过了,就更不知道了,这胡家闺女我倒是知道,不过我当年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娃,也玩不到一块去,这深里头可真是不了解。”
花二喜可不想管这摊子事,她若是说行,将来娶回来若是一家人闹得不可安生,以朱氏的性子,只怕是要将过错全部记恨在她们身上,说不行吧,看朱氏这样子,只怕是已经相上了那胡家闺女,她若是贸然说不好,只怕朱氏还要说她是见不得别人好。
横竖都讨不到好的事儿,她才不往自己身上揽呢。
眼看着朱氏的脸色已经开始垮下去了,她毕竟是赵崇明的娘,林舒窈想了想又道,“朱婶儿,要我说,谁家的闺女啥样,自己村子里的人还不能知道?你不妨找个人装作路过,进村里去偷偷瞧上一眼。”
朱氏听此眼神一亮,神色这才缓了缓,笑道,“还是林娘子想的周到,我这就让我兄弟去宗祠村探一探。”
说罢谢过林舒窈和花二喜,转身离开了。
望着朱氏的背影,花二喜喃喃道,“这胡家的闺女今年已经二十了,据说这胡屠户眼光高得很,一直想给他闺女挑一门好亲事,这一来二回的,竟是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白白耽误了好年纪,这胡家倒确实是一门好亲事,只是这胡屠户家境不错,要的聘礼也不低,这赵家的家境,如今也不过刚刚平完账,怎么拿的出来这么大一笔钱?”
林舒窈摇了摇头,管他呢,该说的她都说了,说不定朱氏攒了一次私房钱给赵崇明娶妻也未可知。
她拉了拉花二喜的手,“走吧,管他这么多呢,咱们回家去。”
花二喜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