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停下手来,第一次正视着自己的画作。
农家小院炊烟袅袅的,门前还有摆着一些东西正在那里晾晒,小院里亮起暖暖的灯光,就像里面有人正在做什么一样,周围还有不少的小动物在附近徘徊。
在山坡之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只体型彪悍,身形也比其他小动物大上许多的猛虎。
猛虎画的十分逼真,每一根细毛都被描画了出来,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却让看到的人打从心底里有一种畏惧的感觉。
猛虎俯低了身形,目光落在了小院那边,似乎正打算捕食人类一般。
而在小院里头的人类,却对此一无所知,仿佛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这画让画家非常的满意,他动了动自己的筋骨,骨头摩擦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以及画家舒服的叹息声。
接着他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快到两点了,按照孟老板之前说的,必须要在三点之前将画挂在猛虎酣睡图的旁边。
实际上,画家有些犹豫了。
这画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为满意的一幅画了。
但是想到了孟老板说的后果,他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将画挂在了上面,接着又把猛虎酣睡图也放到了旁边。
就这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猛虎酣睡图许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当墙上的指针指到了三点的时候,一直安静没有动作的画忽然间就动了一下。
一开始只是轻轻动了一下,随后那只胖虎的动作就大了。
就像是一个睡了许久的人终于醒来时一样,先是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接着做了几个跳跃的运动,恢复身体的机能。
画家看到这一幕,简直连呼吸都忘了呼吸了,兴奋的面红眼红的盯着那画。
就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扰到那只胖虎一样。
胖虎迈着四只小腿,先是在画中四处走了一遍,就像是在确认领地一样。
等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胖虎那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看向了隔壁挂着的画作,似乎有些兴奋。
它走到了画的边缘,一副跃跃欲试,试探着看能不能过去的样子。
画家的呼吸声小了许多,眼睛简直是一刻也不舍得离开那只胖虎。
胖虎在边缘试探了几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一个胖虎纵跃,从猛虎酣睡图上,跳到了画家画的那副图上。
就在胖虎跳到了另一副图后,画上的另一只老虎就像是受到了威胁一样,原本静置不动的画也活了起来。
小院里依旧是炊烟袅袅,仿佛永远是一副黄昏时的模样,其他的小动物也像是没有感受到威胁一样,自顾自地在那吃着美食。
只有胖虎和原来画上的那只猛虎打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胖虎一枝独秀,单方面殴打画上的另一只猛虎。
一个好的画作,是要讲究画师画画的时候,在上面的专注力,以及自身的资质。
好的画师画出来的画,会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哪怕是同样的画,不同的人画出来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画家画的猛虎,显然没有那只胖虎厉害。
三两下的就被胖虎摁在了地上摩擦,画家看的简直心疼极了。
很快画上的胜负结果就出来了,猛虎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对待弱者,胖虎也不会留情,它将那只猛虎给吞吃干净。
说是吞吃,但实际上,画家看着就觉得像是在撕纸一样,一下又一下的。
很快那只战败的老虎被吃掉了,一点也没剩。
接着胖虎将目光落在了小院周围的小动物身上,没有丝毫犹豫,它就直接冲到山坡下面,将那些没有丝毫危机感的小动物也都吞吃了。
最后它看向了亮着暖暖灯光的农家小院。
画家原以为胖虎会连农家小院里的也不放过,却没想到,它只是深深的看了小院一眼,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跳回了自己的那个画卷里头。
此时画家才发现,那个提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猛虎酣睡图变成了猛虎猎食图。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只胖虎的大小,似乎是比之前的还要大一点。
胖虎回到了自己的画作里,又长之前一样,四处嗅闻走动留痕迹,最后终于满意的睡回了树下,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原样,除了画家画的那幅画变得不太一样以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画家终于缓缓松了口气,伸手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给抹去。
他没想过自己会见到这一幕,虽然画上的那只胖虎依旧是那么小只,但是活动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等那股恐惧的感觉过了之后,画家仿佛又重新拥有了灵感一般,我不管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了,提起画笔又忘我的投入画作里面。
这一画,堪堪到天亮才停笔。
画家这次画的是油画,但也只画了一个大概轮廓出来。
他放下笔,用白布盖住没画完的画,然后小心的挪到了另一边,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原本亢奋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画作终于觉得有些累了。
他打了个哈欠后,就随意的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把被子拉到了自己的身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
“哐哐哐!”
铁门外不断响起了拍门声,声音很大,似乎是不将他吵醒就不听手。
画家本来就浅眠,再加上因为常年神经衰弱,没两下就被拍门声给吵醒了。
他一脸迷茫的从床上爬了下来,慢吞吞的走到了门前,伸手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一脸怒意的男人。
只见男人一看到画家,就生气的说了句,“哥!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去?!你还想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
画家看到男人,目光少见的出现了厌恶的神色,反应能力也比之前好多了,他慢吞吞回了句,“我没有家,你也别再过来找我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画家的心里却想着,等人走了,就该搬家了。
男人对画家的这个态度十分反感,抬手就指着画家骂道,“你看你这样还能算人嘛?天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连狗遇见你,恐怕都要绕道。”